颢云感到心里甜丝丝的,但仍没忘记他们中断的话题,幽默地催促他往下说。
“你是因为我救了你的马,才喜欢我吗?”
“颢云……”奕麟对着她眼中的淘气光芒失笑,他促狭地朝她眨眼。“如果因为这个因素,我最先爱上的会是牧场里的兽医。”
“可是他是男的啊!”颢云不依地道。
“别忘了,现在有同性恋。”
“你……”她惊异地睁圆眼。
奕麟好笑又好气地摇着头,但也只能怪自己误导她。
“放心好了,我是生理和心理都十分正常的男性。”他的回答令颢云松了口气。
“总之,我对你产生的欲望……”他模糊地咕哝,“情感冲击,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我与爱情已擦身而过好几年,对这种情感既害怕又渴望,一旦遇上时,才会让我不知所措。但我实在太喜欢你了,不愿放开你。那天你到牧场替我诊治,还陪了我一夜,在我身心最脆弱时,你不辞辛劳地照顾我.而你眼中对我的温柔、眷宠.更让我生出依恋之心,深深沉溺。”
“可是事后你却对我不理不睬!”颢云埋怨道。
“不是那样子的,我……”奕麟突然难为情地脸红起来,神色尴尬。“我只是觉得好丢脸,居然在你面前表现得那么软弱,像个紧缠着母亲、需要人照顾的小孩。我告诉自己,在病好之前不再见你,免得你看轻我。”
“你怎会有这种想法?我是医生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愿你把我当成一般病人,也不愿你同情我。”
“可是人家不是同情你。你晓得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吗?不晓得你的病况.也弄不明白你明明看似有情,为何几日来却表现得这般无情……”颢云幽怨的倾诉,令奕麟为之心疼。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担心。我只想到要快点康复,好以一个健康的形象来到你面前,完全没考虑到
“现在你知道了,那你……”颢云再度咬了咬唇,斟酌着该不该再露骨一点表白。管他的,她豁出去了!爱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还管什么矜持、面子。“到底爱不爱我嘛?”
“颢云!”奕麟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白,显得极端惊讶,当她懊恼地想离开他怀抱时,立刻警觉到自己的失态。
“你别生气。我想,那份感觉的确可以归之为爱。若不是因为爱你,我何以会这么在乎你对我的观感,也不会失去理智地狂吻着你,甚至想……想跟你做爱……”
“不会吧?”颢云张口结舌。
奕麟直视进她眼里,瞳眸中有抹异常的热切,干涩地道:“别怀疑,我的确很渴望你。这份感觉十分强烈。爱情包括了激情和发自内心的怜爱。我对你的感觉除了心理层面外,当然也包括了肉体。”
“可是我们才……”
“我知道。”奕麟轻柔的声音安抚着她内心的慌乱。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适宜的时机,等到感情和欲望发展到成熟阶段,一对男女自然会想要结合。颢云,别害怕,家父从小就教导我要尊重女性,我不会强迫你的。”
“哎呀,人家不是担心那个。”颢云粉颊嫣红,不好意思地说。“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那种事,可是我是真心想跟你发展一种可以持续一生的情感。”
“颢云,我不会让你失望。”奕麟俯下头吻住她,在温润纤巧的柔唇上,许下他真诚的誓言。
有许久的一段时间,周遭的微风、阳光、水声、鸟鸣都被摒弃在两人亲密的空间外,颢云沉浸在甜蜜的热吻里,忘了一切。
第六章
夕阳余晖映染上天际,骑马回诊所的路上,颢云忍不住问:“你是何时记起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事?”
奕麟正为她娇美秀脸上浅浅映出的一朵微笑失神,听到她的话,连忙收敛住心猿意马。
“你替我的马接生的当晚,工头阿义告诉我,你是最近才到山区里开业的医生。我正讶异怎么会有人跑到山区行医时,阿义说你的诊所就开在吴伯照管的那栋木屋,隔天我详细询问了阿方,他告诉我你的名字。从那时候开始,‘姜颢云’这三个字便在我脑海里回荡不休,如同一股暖流,贯穿我周身的神经。”
“哪有那么夸张!”颢云轻笑。
奕麟耸了耸肩,继续道:“我先是想起颢天,去年我们还见过一次面,一道吃过饭。我想你既然住在他的木屋里,又跟他同姓,名字也只差一个字,必然有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冒出小时候的模糊印象,去翻了以前的日记,往昔的岁月便在纸页翻动中跃上记忆最上层……”
“你还写日记啊?”颢云十分意外。
奕麟落在她身上的宠溺眸光里泛起一抹笑。
“我的日记里还有你的涂鸦哩,你居然不记得了。写日记是我们家的传统,家母说这也是一种生活反省,我们可以在写日记时好好想想一天发生的事,是否都能无愧于心。”
“一日三省吾身?”宋家对生活的严谨态度,令颢云大开眼界。
“是啊。”奕麟扮了个鬼脸。“我的文笔不像我大哥和小妹那样好,只能像记流水帐般记录。可是我发现和你短暂相处的那段日子,是我这生中日记最精彩的部分。
我不信邪地翻到我们第一次重逢时的争吵记录,发现那一段便占了全篇日记的四分之三,令其他的四分之一像白开水般淡而无味。反正只要生命里有你,我的人生就变得不同,单调的黑白色变成绚丽的彩色。”
颢云听得有些飘飘然,没想到自己对奕麟有这种影响力。
“也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变得像诗人般多愁善感,明明没和你碰面,却满篇都是有关于你的文字。我开始想着你,你的影像充斥我的思绪,逼得我快要疯狂,只好借着工作.看看是否可以把你赶出脑海。直到那天我病倒,你来替我看病,我所有的防卫全都不由自主地崩溃,我再也不能控制我的感觉,只能任渴望的情绪奔泄而出,结果你都知道了。在认清这种感觉无法逃避后,我决定勇敢面对,所以才会在今天去找你,还拿小时候答应要送你马的允诺当借口,让自己有理由接近你。”
颢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她一直认为男生追女生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像奕麟这样拐弯抹角,还要替自己拼命找借口?
“颢云。”
“什么?”
“你家到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骑到诊所大门外,他停住马,俐落地跳下来,伸手将她抱下,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俯下唇热烈吻着她。颢云被他吻得手脚发软,只能紧紧抱住他,依附着他强健的身躯。
“小姐!”月眉不敢置信地站在前廊处掩嘴尖叫,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的贞华和她的丈夫林清和,两双眼睁得快凸出来,也是一副不能相信的模样。
颢云被月眉的叫声惊醒,急急忙忙推着奕麟,他不情愿地放开她。
“小姐,你……”月眉躁红脸,低着头。
颢云羞得无地自容,躲在奕麟怀里。
“你们好。”奕麟脸不红、气不喘地跟大家打招呼。
贞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充满兴味。
“你……你……”月眉指着他,气嘟了唇。“放开我家小姐啦!”
奕麟无辜地朝她眨了一下眼,低下头轻柔地对着巴住他不放的颢云道:“听到没?人家对我下最后通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