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恩想问,穆鹰为什么要从恩代嫁?」含著糖饴的小嘴,吐出类似咕哝的声音。她一路上都默念著,就怕把问题给忘了。
「我说过了,『秦家』。」用两个字,便足以替他说明一切。
「安儿不可以吗?小兰不可以吗?翠绿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发觉自己愈来愈熟悉她摘录式的问话,与她交谈也愈发上手。
「为什么?」她们也是女子,都能当新娘子呀!
「燕燕,你先到外头候著。」穆鹰看向还杵在门边的女子,语气一如往常,不带面对下人的严厉,也不带任何特别的情愫。
燕燕默然地跨出门槛,替他们掩上门扉,美眸在离开书房后黯了下来。
「等等,燕燕她--」秦从恩想叫回燕燕,因为这是燕燕要问的呀!
只是,话还来不及说完,她整个人就被穆鹰抱上他坚实的大腿。
她没有抗拒他的搂抱,逐渐习惯他亲密的动作,也把这些当作是理所当然,因为他这么教导。
「为何突然又问起这个问题?」墨眉轻挑。
「因为燕燕问到,为什么是从恩……」她咽咽喉中的唾沫。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耳朵听进去,脑子很模糊。
「你不想嫁给我?」』黑眸锁住她的视线。
秦从恩嘟起嘴,纳闷地眨眨清澈的眸子,很显然,她从未想过这么艰深的问题。
「嫁给我不好吗?」他的额抵著她,鼻间尽是她沐浴过后的清香,不禁暗暗深吸一口气。
「嫁给穆鹰,很好吗?」她认真地回问。
「你说呢?」他轻抬起她圆润的下颚,俊脸又凑近了些,炽热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著她,靠得好近好近。
「我们成亲后,你便在这里住下,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我不会笑你、也不会生气,好不好?」
「对……」穆鹰从来没有因为她问太多问题而生气。
热烘烘的男性气息煨暖了她的耳窝,她像只猫儿眯起圆眸,舒服得想轻叹。
「嫁给我,我便能夜夜拥著你入睡,很暖和,对不对?」热烫的薄唇哄诱似地刷过她娇软的唇瓣,每倾吐一言只字,无法抗拒的热力便藉由唇瓣熨上她的心。
「对……」穆鹰的怀抱比被窝还温暖。
她楞楞地应答,只觉得那张厮磨著她的薄唇,宛如抹了比糖块还诱人的甜,令她口乾舌燥地想探取。
「嫁给我,我就能名正言顺拥有你,一辈子保护你,对不对?」他嗓音沙哑,在她唇上说话,低沉的呢喃却坚定得有如誓言。
「穆鹰要保护从恩吗……」呵,嘴巴好痒喔……
「对。」他没让她如愿退开,反而收紧围绕在她腰际的手臂,仍坚持两人的气息相融。
「从恩也可以,保护穆鹰吗?」秦从恩无法后退,只好探出粉红舌尖,想抹去唇上的麻痒,结果却舔著了他的唇。
他眸光一浓。
「可以。」话语,结束在两相胶著的唇里。
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加上无心的举动,惹得穆鹰顿时失控,一个激情而热烈的吻,在他们之间爆开,直到稍稍填补了他对她愈来愈无法餍足的欲望,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眼前的人儿,脸蛋因轻喘而微微泛红、气吐如兰,有如一江波泛潋艳迷光的春水,小嘴却提出煞风景的疑问。
「从恩没有吃烤肉……」没有烤肉的香味呀?
她瞅著他,像是发现什么,讶异地捧著脸蛋--了!
「糖呢?」丁香舌在口腔内到处翻转找探,还是遍寻不著。
「在这里。」偷糖吃的人张嘴,赃物在他舌上见了光。
「穆鹰喜欢吃糖?」那之前还跟她客气什么?
他噙起浅笑,拇指指腹抚过她被吻红的小嘴。
「我喜欢你的味道。」
她又瞅著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倾身碰触他的嘴角学他亲吻。
「从恩喜欢穆鹰的笑!」
全心信赖的笑脸、一个轻浅不过的亲吻,虽然不带任何情欲,却轻易挑起穆鹰身心最为渴望的那个部分。
他又俯下头索了个彻彻底底的热吻后才抽身,在理智崩溃前,按捺地在她耳边哑声「续约」,免得耽搁拜堂的时辰。
「剩下的,留待夜里再继续。」
第六章
花烛熠熠,玉鼎飘香。
拜过天地后,头覆红帕的新娘子被簇拥著回到新房,等候良人共度春宵。
从头到尾被摆布得头昏脑胀的秦从恩,终于能好好轻松一下了。
呼,可以歇歇腿了吗?
「好了,等堡主摆脱那群藉恭贺之名、行灌酒之实的家伙,就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了!」阿清大功告成地击掌,美眸没好气地一掀,像是受过同样的待遇。
穆鹰堡这些男人一块出生入死打拚多年,感情好得「如胶似漆」,半年前她与雍偃成亲,大家死拖活赖像是依依不舍似地不停灌雍偃喝酒,害她一个人独守新房有大半夜之久,最后雍偃虽然醉醺醺回到新房,但仍精力旺盛地把她给「吞」了,还说什么他才不会窝囊到让他们得逞--
啊!她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想灌醉她相公,好害他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夜「躺平」是吗?
好呀,那群臭男人!下回他们受伤看病,她绝对会下手重一点,让他们痛到「不行」!嗯,待会儿就找亲亲相公问问,成亲当天有谁不知好歹灌了他酒!
「就这么办!」阿清再度击掌,美丽的唇角勾起一记得意冷笑。
「阿清,什么就这么办?」床沿的人儿,在红帕底下小声发问。
「没什么啦,我在自言自语。」阿清答道。
「从恩也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呀,现下没别人了,只有我们。」嘿,这痴儿真是单纯得可爱哩!
秦从恩吁了口气,动手想扯下覆在眼前的红绡巾。
「欵欵,不能拿下来!」她的动作被阿清制止。
「不能拿?」她只看得见自己的手及裙子,其他什么都看不到,要不是阿清和燕燕扶著她,她好怕会跌倒。
「因为这红帕得由新郎倌来掀,你坐好,当个娇羞的新娘子就行了。」
「……」说太快,听不懂。
秦从恩感觉自己的手被拉回膝上交叠平放。大概是不可以吧!
又感觉阿清在她衣裳上这边拢拢、那边整整,秦从恩忍不住又问:「坐好,不能动吗?」
阿清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流利的口条有半瞬的打结。
「呃、也不是不能动,小心别把红帕给摇下来就是了。」
「好。」秦从恩立刻正襟危坐。 「从恩的糖呢?」她记得阿清说要帮她保管直到拜堂完毕。
「在这儿,呶。」阿清把红色小锦囊塞到她手里。
「谢谢阿清。」她打开袋口,摸了两颗糖出来,「阿清吃糖,好好吃。」
「我就沾沾你的喜气罗。」阿清收下糖饴,满意地瞧著听话的人儿--除去这女孩的痴傻不说,教养其实还不错嘛!
秦从恩塞一颗糖入口,甜甜嘴才好奇地问:「阿清说,山洞花……是什么?」
「山洞花?」阿清又是一阵呆楞,回想方才说过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喔,你是说『洞房花烛夜』呀?就是夫妻圆房,脱了衣服做的那档事。」床第之事,从恩不是与堡主「共同研究」过了吗?
看来,痴娃娃连堡主对她做过什么都一知半解。
唉,真不知该埋怨堡主不对,还是同情从恩太好骗,纯洁无辜的小兔儿就这么让不怀好意的大鹰给拆吃入腹了;不过这只鹰倒不是只会始乱终弃的大恶鹰啦,这点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