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她的英文虽然不是顶好,但由於他们之间的对话并不艰深,所以能猜出个六、七成。
「他是我以前在英国实验室的同事。」
「我不喜欢他。」那个人的一双绿眼透著冷光,一点温度都没有,让人浑身不舒服。「他来意不善。」
「嗯,我怀疑他跟早上的枪击事件有关。」只是法兰克为什么要杀他,这又成了他另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他们俩没有特别的交情,这意味著他们的关系不好也不坏,没什么交集,他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法兰克,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呢?
但这不是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要如何脱险?或许可以联络警方,请他们事先做好部署工作,才不会白白牺牲自己的一条小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出去?这样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她非常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你先别急,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拉她坐到椅子上,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这才柔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与其坐在这里担心他们不知何时会来杀我,不如主动迎击,将他们引出来。」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希望那些人能专心於他,因而忽略司琴的存在,让她逃过此劫。
「他有枪耶!你要如何迎击?凭你的赤手空拳?你有练过功夫吗?」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他是头壳坏去是不是?她并不是瞧不起他的能耐,而是他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跟枪枝对抗?
「我们可以找人帮忙啊。」当然不可能单靠他一个人缉凶。「比如说找警察……」
他还没说完,她便冷冷地反问道:「你认为他们能付出多少心力在你身上?」
不是她对警察没信心,而是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太多待办案件,对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他又不是名人,能分到的注意力更是有限,不被吃案就该偷笑了。
「嗯……」他陷入沈思。
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确不应该寄望太多在警方身上,但是他又没足够的能力自保;要他念书、做研究倒不成问题,但是论起拳脚功夫,就差人一大截。
见他温吞的模样,她只能乾著急地出著馊主意。「你有没有认识特殊背景的人?比如说黑道或是侦探?」
「欵?!我二哥好像认识一个黑道人物。」经她这么一提,他突然想到仲恩的合夥人潘辛笛的先生好像就是黑道大哥,而且层级很高。
「真的?」他的话仿佛是急流中的浮木,让她发现一线生机。「那你赶快跟他联络。」
「啊?可是找他们出面不好吧?」跟黑道扯上关系,不是会很麻烦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命在旦夕?」司琴气急败坏地嚷道,完全不计形象。「你还在犹豫什么?怕欠他们人情吗?人情会有命值钱吗?」真是标准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是……」迫於她的声势,他乖乖拿起话筒拨电话给仲恩,简单扼要地说明事情始末,请他代为联络辛笛姊的老公寻求帮助,并留下司琴家的电话号码。
他才挂上电话,她马上追问:「怎么样?可以马上找到他人吗?」事关他的生命安危,她比谁都紧张。
眼见他身上的黑影依旧笼罩,表示危机尚未解除,敦她如何能安心?
「我已经请二哥代为联系,一找到那个人会立刻跟我联络,现在只能等了。」此时他的心已回归平静,比起之前的茫无头绪,现在已多了一条线索可循。
「我真没用,如果之前我肯多学一些技能,现在也不会只懂皮毛,一点忙都帮不上。」她对自己的能力不足非常自责。
由於她「天赋异禀」,师父曾希望她多学一些功夫,不仅可以看过去,更可以清楚地断未来,但她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绝,因为她觉得知道越多只会为她带来更多困扰,一味逃避的结果就是如今的遗憾。
她如果可以更清楚看到他的未来,就能替他趋吉避凶,他也不必受死亡威胁了……
「谁说的。」他完全不认同她的说法。「若不是有你先一步的提醒,让我及时避开子弹,我现在已经脑袋开花。」
「但是我没办法替你解除危机,你的生命依然遭受威胁。」她还是深深自责著。
「如果不是有你,我不会积极求生。」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她不解地望著他。
「因为我担心我若是死了,你会变成什么样?当我这么一想时,我就知道自己还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她的幸福才刚萌芽,如果他死了,他深怕她此生再也看不到幸福的花朵绽放。
「对。」她立刻紧紧抱住他。「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否则我一定会跟著你的脚步走,没有你,我也不会独活……」
「你真儍……」他也紧拥住她。虽然这十字架好重,但他甘愿背。
现在只能诚心祈祷辛笛姊的先生有能力解救他,否则明天将会是他们俩的忌日……
第八章
隔天一早,当叔恩一身轻便,等待法兰克出现时,司琴再度开口,试图说服他——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涉险。
「我们昨晚不是谈过了吗?」他极有耐性地又向她解释了一次。「我这次去是为了当诱饵,将法兰克那夥人一网打尽,为了避免增加卫大哥的负担,最好让我单独前往,否则他无暇同时顾及我们两个人的安全。」
潘辛笛的老公卫军昨晚已跟他们取得联系,由於怀疑法兰克一帮人早已在司琴的住处附近监视,为免引起他们的警觉,他只在电话里交代注意事项,而不现身以免打草惊蛇。他说立刻会派人埋伏,今早随後跟踪,再伺机而动。
「可是……」与其在家里担心,她宁可跟他一起涉险。
「司琴,你去的话,一定会让卫大哥的工作困难度增高,也许会功亏一篑。」他温柔但很坚持地拒绝她的要求,绝不会让她涉险。
「……好吧。」她沈吟了好一会儿,终於点头答应。「不过你一脱离险境,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我会——」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门铃的声音便无预警地响起——
「叮——咚——」
铃声像是催命符般地飘来,让他们的肾上腺素激增,心情也跟著越来越紧张。
「叔恩……」她感觉手心冰冷,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汲取温暖和勇气。
「别紧张,我们有卫大哥保护,不会有事的。」他回握她的手,脸上悠然平和的笑容化解她的不安。「你要不要先去房间躲著?」他不想让法兰克再看见司琴。
「我要看你走。」就算多一秒钟都好。
「那我走了。」他打算直接出门,不让法兰克有进门的机会,避免增加她的危险。
「等等……」她突然街上前去抱住他,并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唇。这是她的初吻。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吓了一跳,但随即陷入她制造的火花之中,两个没接吻经验的人,顺著本能摸索,演奏出更纯粹的醉人乐章……
「叮——咚——叮——咚——」
「叩!砰砰!叩!叩!」
屋外耐不住性子的法兰克不识相地又按了好几声门铃,还奋力地大声敲门,硬是成为棒打鸳鸯的凶手。
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司琴已是泪眼婆娑,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