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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万万没有想到,紫萝要许婚的消息一放出去,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来提亲。他们大都是冲着紫萝的美貌而来,更有不少已经有妻室的人,要求以重金买她为妾,这不禁让李氏笑开了嘴,并下了要好好大捞一笔的决心。
“我绝对不许你把紫萝卖给人家做妾。”孟云集面对满屋子的珍贵礼品,怒斥不已。
相较于孟云集的不悦,李氏手捧珍珠玛瑙,可是开心得不得了,嘴几乎咧到耳边。“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放着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不要?紫萝只不过是你的外甥女,又不是你的女儿,卖不卖给人家做妾,你用得着这么操心吗?不让她做妾也行,除非有人拿出比这更多的聘金来。”
她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也不希望紫萝委屈做人家的妾,只要她的命够好,老天爷不亏待她,叫个有钱的人出来就行了,有钱一切好商量。
李氏的话听在紫萝的耳里,让她更觉伤心。躲在窗外的她根本没有这个胆子走出去抗议,她会到前厅来也只是拗不过彩衣的怂恿,过来瞧瞧舅母是不是真的要钱不要人,为了钱真的会把她卖掉而已。
没想到彩衣说的是真的,舅母为了钱,果真一点情分都不留。
想到这,她不禁泪潸潸,心伤不已。
就在她眼见舅舅力阻无效,正打算灰心的转身回房时,突然一阵喧嚷声传来,看门的小厮领着一群军爷走进来。
“姐你瞧,又有人来提亲了。”彩衣拉住她的衣袖,把她拉了回来。
“那又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她黯然的望了屋内一眼。
“谁说的?”彩衣偏不信邪,一定要看到最后。
“老爷,夫人,太原指挥使派人来提亲。”小厮向主人禀明来访者的身份。
“太原指挥使!”这个名号震惊了两夫妇,他们相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眼睛里看到惊疑的神情。
他们快速的站起来,迎向那些人。
“孟老爷,敝姓蒋,我等奉我家主人之命,带来聘礼:上等金丝织品十匹,宝石珠玉一箱,各式玛瑙翡翠金饰两盒,还有黄金千两,向令外甥女紫萝小姐下聘,请孟老爷及孟夫人收下。”蒋副将边说边命人把聘礼抬进来。
听到这么丰富的聘礼,李氏的眼睛都亮了,马上冲到那些箱子前,左拿一对玉镯,右抓一把珍珠项链,诧异得合不拢嘴。
“是真的,这么多金银珠宝全是真的,没想到那个死丫头还值这么多钱,我总算没有白养她那么多年。”
李氏被聘礼冲昏了头,但孟云集却清醒得很,因为妹妹就是被自称太原指挥使的男人害的,现在又来一个太原指挥使,怎么知道是不是又是一个祸星?
“请问尊主人的名讳?”还是问清楚一点得好。
蒋副将一脸骄傲,“我家主人姓纪单名一个轩字,是现任的太原指挥使,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镇国侯爷。”
也是姓纪!“那请问侯爷今年贵庚?”
孟云集的盘问引起李氏的不快,她生气的走过来插口道:“多大年纪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有权就行了,如果他看上的不是紫萝那丫头,我还想把咱们彤儿嫁过去呢。”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生活铁定很优渥。
“妇人之见,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凭紫萝的条件,能被这么有权势的人看上,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她还想嫌吗?就算当个侍妾,她也该偷笑了!”
越说越不像话,孟云集简直快被这女人气疯了。“你……”
“孟老爷放心,侯爷年方二十三,确实欲迎娶紫萝小姐当妻子。”眼见提亲的场面就要演变成夫妻争吵的局面,蒋副将连忙解释,转移这对夫妻的注意力。
“惟一条件是,紫萝小姐必须现在就跟我们走。”
“什么?寻常人家嫁女儿也得三媒六聘,我妹妹就只遗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当舅舅的岂能不花点时日为她打点嫁妆?”这个条件太唐突、太无礼了,哪能如此草率?
“不答应也成,我等立刻撤回聘礼。”蒋副将说完手一抬,就要命令士兵们将聘礼抬走。
“不!别、别这样。”李氏一惊,忙急着将丈夫推到一边去,对蒋副将打躬作揖的安抚道。“现在娶就现在娶,我们绝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你们不反悔,不拿回聘礼就好了。来人啊,去请表小姐出来,动作快一点。”
躲在窗外的紫萝一听,急着想转身躲藏,却、还是教跑出来的小厮看见了。“咦,表小姐你在这里啊,夫人请你进去。”
紫萝和彩衣相视一眼,看来是躲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低头走进去。
“舅舅,舅母。”她低垂螓首,有礼的问候。
破天荒第一次,李氏漾着笑脸迎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好紫萝,你真是好命哟,瞧我这个做舅母的给你找来什么样的好亲事,太原指挥使夫人,你真该谢谢我喔。”边说着边把她交给一旁等候的蒋副将一行人。
李氏巴不得现在就把她撵出去,以免人家后悔,又要把聘礼抬走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孟云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当真连套衣服首饰都不给带。“你别忘了跟城东张员外也许了亲,要将紫萝嫁过去当小妾。”
“咦,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说要将紫萝给人家当小妾,你骂我,现在她有这么好的官夫人可做,你也骂我,我看你是存心不让紫萝嫁出去,想留下来自个儿享用是不是?”李氏越说越泼辣,越说越不像话,简直快把孟云集气得昏过去。
见孟云集气得捂住胸口,一副气喘不过来、痛苦不堪的样子,紫萝赶紧带着彩衣奔过去扶他,让他在椅上坐下来,为他拍拍胸口顺气。
“这都是紫萝的命,请舅舅和舅母不要再为了紫萝的事情争吵了,紫萝顺着舅母的意思嫁到太原就是。”她懂事的说,将百般委屈尽藏心底。
“是嘛、是嘛,还是紫萝懂事,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是不?反正都已经要嫁过去了,也不差这么一点时日。紫萝,你就乖乖的跟这几位军爷走吧。”
紫萝这么柔顺、谦和,为了和气甘愿处处迁就的态度,着实教蒋副将等人佩服,对这未来的少夫人有了好印象。
想来侯爷重聘迎娶的小姐,果然不同凡响。
倒是这个孟夫人,为了钱真是自私自利,一点也不念情分。
紫萝早知道舅母对自己不好,可是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薄情,又一想到要离开舅舅这位惟一对她好的亲人,她不禁黯然泪下,此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再回来见舅舅的机会?
对于这个从小生长的家,她有太多的回忆,也有太多的悲愁。回忆母亲病榻前的种种,舅母、表哥、表姐的欺凌,今后不管夫家是否会善待自己,怕都没能再踏入这个家了。
她再看一眼同样泪涟涟的彩衣。她是母亲买来的孤女,虽然是丫环但长她几岁,一直像姐姐般照顾她,如今要分开,紫萝更加地不舍。
“老爷、夫人,请你们让彩衣陪同小姐一起嫁过去吧!”彩衣双膝一弯,跪下来求道。
“这怎么可以!”李氏立刻反对,刻薄的嘴脸马上露出来。“咱们多大的家,多少的事儿要人来做、以前你仗着有紫萝撑腰,叫你做个事总是推三阻四的说要回去伺候她,现在她嫁了,你正好过来我这边帮忙。”一想到这贱婢以前总仗恃着自己是紫萝的人,对她这个主母没大没小,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气,有机会惩治惩治她,焉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