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口德的怒骂使紫萝委屈的红了眼眶。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当着儿女的面该说的话吗?”孟云集怒斥着走过去,想把使泼的李氏拉回前厅。
“怎么,她敢做我就不能说吗?”父子俩都一个样,全被这丫头下了符咒,只会护着她而已。“哭,你就只会哭,整个家都被你们母女哭败了,瞧瞧药铺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不就是让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娘给哭的吗?”
“舅母,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求你别这么说我娘。”紫萝含着泪苍白着脸,向李氏恳求道。“再怎么说我娘都是已过世的人了,你不应该再这么侮辱她。”
“什么,我侮辱她?!”李氏甩开丈夫拉扯的手,奔回紫萝面前,哼笑一声抬高下巴道:“她那种不守妇道的贱女人还用我去侮辱吗?不用我说,整个苏州城的人都知道,你娘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够了、够了!”那不堪入耳的言语教紫萝再也听不下去,她哭着捂住双耳;不愿再听到任何有辱娘亲的字句。她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说我娘呢?”之后泪涟涟的奔回房间去。
“小姐、小姐。”忠心的彩衣立即追上。
“瞧瞧,这是什么态度,我才说她个两句,她就哭成这样,活像我多欺侮她似的。”李氏犹不甘心的想追上去再骂。
“你给我回来。”孟云集生气的拽住她,硬是把她拉了回来。“你折腾得人家还不够吗?逼死了人家的娘,还想逼死女儿不成。”
要不是这泼妇日日夜夜对云湘谩骂不已,可怜的云湘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丢下女儿走了,一切都怪他这个做大哥的无用,教妻不严啊!
“爹,你怎么这么说娘呢?娘有什么不对?这一切都是紫萝跟她娘的错。”孟云集的女儿孟彤一直站在回廊下看着这一切,见爹这样说娘亲,立刻不悦的站出来说话。
“要不是她们母女,我跟哥哥犯得着在外头被人家这样指指点点吗?”
“可不是!”一听到女儿为自己讲理,李氏的气焰又更嚣张一些。“若不是因为双对母女的丑事,咱们女儿的亲事会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吗?没有好人家上门来提亲,这一切不怪她们母女怪谁?”
“谬论。”孟云集忿忿的甩手,很想告诉她,女儿嫁不出去,全是她这个母亲的刻薄之声远扬,好人家的子弟怕娶了一个凶恶的母老虎进门,所以纷纷却步,没有人敢上门来提亲,正所谓有凶恶的婆娘,怎会有善良的女儿?
“哼,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能再留那丫头在家里子,明儿个我就找人来说媒,早日将这霉运嫁出去。”
“这怎么可以?她才十七岁。”孟云集坚决反对。
“十七岁够大了,我当年嫁给你时不也才这岁数,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个贱人我是不愿留了。”说完她拉着孟青跟孟彤一起离去。
孟云集望着紫萝住的方向不住的叹息,深感内疚,要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软弱,她们母女又怎会被欺凌?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嫁个好人家比留在这里受罪得强。云湘,你若在天有灵,就好好的保护你的女儿紫萝吧!”他忧愁的眼瞳望向上天,祈祷着命运能带给这可怜的孤女一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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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要许亲的事情很快的传回到太原的指挥使府。这些年来,指挥使府的老夫人章惠娘一直派人监视着苏州孟家,为的就是等待机会好报夺夫之恨。
“轩儿,我要你立刻派人到孟家去提亲。”风韵犹存的她,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郁郁了十八年,终于要出这一口气了。
现任指挥使纪轩,虽然年纪轻轻就坐上高位,但对事有主见,明事理,不会轻易被人左右,因此上一代的恩怨,他并不愿意干预,尤其是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折磨对方的筹码。
“娘要报仇尽管找别的方法,孟家这件事我绝不答应。”
他虽然姓纪,却是章惠娘兄长的孩子,七岁时被她由关外抱回纪府当嗣子,之后继承老爷纪律山的侯爷之位,成为最年轻的指挥使。
因此纪、孟两家的恩怨,说实在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答应!”章惠娘声音高亢的叫了起来。“怎么,你不想为我报仇了吗?你忘了老爷到死前都还念念不忘那个女人,还有他那个不应该来到世上的孩子?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冷落我们母子的吗?你甘心看那女人的孩子好过吗?不,我绝对不会答应,我要那个女人死了也不安心,我要她的女儿比我更不幸!”
她说到气愤处,吼得更大声,厅外的奴仆听到吵闹声,纷纷停下忙碌的脚步,驻足观看。
太夫人带着两个侍女走过来,大老远的就见到这一幕。“你们在这看什么?给我各做各的事去。”
她举足进了厅门,纪轩一看到太夫人进来,立刻恭敬的站起来请安,而正在吵闹的章惠娘也倏地收住了声,安分的站到一旁。
“都坐下吧,闹成这样还顾得了什么体统、礼教?”她轻喟的说。“到底什么事呀?惠娘。”
章惠娘委屈的站到大夫人的身边,对于婆婆她起码还有些敬重。“娘,是关于苏州孟家的事,听说孟云湘的女儿要许给人家了。”
“要嫁人了?”听到这消息,太夫人表现出些微关心的神情,但体贴章惠娘的感受,于是很快的恢复冷漠的态度。“知道许给哪户人家吗?”
“还没有许人,但媳妇已经替她决定好了未来。”她恶狠狠的说。
太夫人不解的看着她。
“媳妇想让轩儿娶她。”章惠娘得意的解释道。“孟云湘那女人害得咱们一家人痛苦了十几年,这笔账难道不应该找她算吗?虽然她死了,但她女儿还在,所谓母债女还,天经地义,没有什么不对。”
章惠娘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残忍感到不安。
她已经订定了一整套磨人的毒计,准备好好的伺候那女孩儿一番。
“轩儿,你的意思呢?”对于媳妇十几年来累积的怨恨,她是无法化解了,现在只想知道纪轩的想法。
纪轩沉吟了一下,“既然娘执意对孟云湘母女进行报复,我无话可说,但娶她进门以后呢?我又该怎么面对她?”
“什么都不用做。”章惠娘知道他已有退让之意,更进一步的游说。“你尽管忙你的事,一切听我的就行了。你不是也喜欢酒楼里的歌妓柳双双吗?行,娘让你娶回来,还有王员外的千金王如雪,我也托人说媒,只要你把正室的位子给那丫头就可以。”
“这是为什么?”太夫人和纪轩同感不解。
照理说她应该恨孟云湘的女儿恨得牙痒痒才对,怎么会甘心把正室的位子让给她?
章惠娘阴阴的冷笑两声,说出了她恶毒的计划。
“孟云湘在我进门之前抢走我的丈夫,害我丈夫的心永远系在她们母女身上,让我独守空闺十几年,现在我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她女儿空有正室之名,而无正室之实,让她也跟我一样,将青春葬送在这大宅里。”
她说完疯狂的大笑,凄厉的笑声在厅内回荡,让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太夫人和纪轩不禁为孟云湘女儿的未来感到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