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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天可怜见,那可是他的初吻o也!

  “我的毒伤,是姑娘施的妙手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有劳姑娘,实在过意不去。”

  扣云不耐烦了,柳眉一扬便叱,“少跟我来那套孺子礼仪,你以为装模作样地咬文嚼字就能掩饰你人尽皆知的本性?你想得太美了。穆祁,我救你是有代价的,等你的伤势痊愈,我就会要一样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既然你已经醒了,就不用再浪费我的力气,拿去替自己擦吧!”

  将精致的玉盒丢在桌上,她便旋身欲去。

  “姑娘——”问生不禁脱口喊住她。

  扣云没有回头,她怕自己见了他浩然坦荡的气势会制不住自己受他吸引的迷惑。

  “还有事吗?”

  “我……”生平第一回,问生突然坦荡不起来,他只是想说句真心话,说真心话不犯法吧?“我只是想说,你很美。”

  扣云轻屏了呼吸,莫名的雀跃在胸口鼓动著,但她的身影仍是倨傲难近,“你还有什么把戏?用不著在我面前卖弄,我见多了。”

  问生无言,对她的侮辱毫不悻怒,人们的责骂他已不以为怪,论较起来,她还算有礼的咧!她的声音宛若出谷黄莺,即使是在骂人也独具仪韵,这般天仙女子人间罕逢,他的初吻给了她也算不冤枉。

  哑然失笑,他将这份心情收进回忆,说来也许旁人不信,但男人也有重视贞节的。打小跟著母亲与恩爱的叔、婶东奔西走,早就在耳濡目染下养成一种观念:要娶,就娶所爱;要爱,就爱唯一。所以他不曾主动对女人示好,因为他不滥情,但对她却破了例,这是否代表了什么?

  “孩子,你还好吗?”

  问生抬头,穆皓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想什么想这么沉?”

  “没啥,一些琐事。”问生看出爹面有难色,便知他有事要言。“爹,怎么不坐?有事吗?”

  “呃……秦姑娘通知我们可以来看你,于是……”

  “弟媳来了?”聪明绝顶的莫问生脑筋一转就道破穆皓忧心之因。

  “不止珏仪,还有海晨、海翔,唉……你弟媳是个知礼守礼的好女人,你弟弟亏欠她很多,我也劝过要她别来,可她却执意要来见她的相公。”

  穆皓未尽之语问生明白,她的相公早已赶赴九泉,要上哪见?

  “爹,让她进来吧!”

  “可是……”

  “我现在是穆祁了,不是吗?虽然我没和弟弟相处过,但多少揣摩得出他的性情,假扮他人对我而言不是难事。”他没有说出以前为了掩人耳目,易容乔装是常有的事。“只是,待会儿若是有无礼之处,请爹见谅。”

  穆皓叹息,为何两个儿子差这么多?如果穆祁有他哥哥一半好,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吧?出门,他朝外招手。

  裴珏仪尽管满怀惧意,但仍牵著儿子跨过门槛,听说他毁了面容性情更恶劣,不知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相公……我带了晨儿、翔儿来看你。”

  “看我什么?看我被火烧成了什么样子了是不?明知道我的伤还没好,你就带著两个孩子急巴巴地来看我的笑话?”他坐在床内盖著被子,根本让人无从得见他的模样。

  “不是的,我……”

  “出去!”

  “相公……”

  “出去出去,给我滚出去!”

  “祁儿!”穆皓适时发话,“珏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她的关心!滚!给我滚得远远的!”

  海晨和海翔俱被怒吼给惊著,紧抓著母亲衣摆。“娘,我怕……”

  “晨儿、翔儿乖,爹生病难过很痛很痛,不是故意这么大声的,咱们等爹好了再来看他好不好?”

  “他不是我爹,他只会打娘……”

  “晨儿!”珏仪急喊,焦灼地望向床铺,却意外地不见丝毫动静。

  “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穆祁了。”

  沙哑的声音充斥著疲累倦意,不再盛气凌人,不再气焰高张,令珏仪震撼,也让穆皓侧目。

  “穆祁已被毁了,再也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哈哈哈哈……废人一个,不能以面目示人的废人!”

  “珏仪!”穆皓趁机推著媳妇走,“快走吧!祁儿受的刺激过大,神智错乱,你和孩子们在这只会使他的情况更严重,别把孩子们吓坏了。”

  珏仪只有依言,却回眸望了被床帘遮住的丈夫一眼,将许多疑闷扫进心底。

  穆皓直至关上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得不佩服儿子的聪明,若以神智错乱之由推搪,为了不影响孩子,珏仪必不会常来,这样揭穿秘密的机会便锐减了。

  “爹,以后若弟媳问起分房而眠之因,就告诉她我被火伤得很深,已无能人伦即可。”

  对呀!他怎没想到,如此一来所有的改变就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可是……你不觉得委屈吗?”

  “爹,以前我只是见不得人的怪物,如今我能和爹相聚长栖于此已是造化,孩儿还能求什么?”问生笑笑,他早就忘了委屈怎么写了,最艰苛的都经历过了,目前平稳的日子已是他感念的福气,又怎会有委屈之说?

  “孩子……”儿子愈明事理,穆皓就愈自责,“是爹不好,没让你过过好日子……”

  “爹,孩儿从未怨过谁,世人愚昧只看皮相,这点我早就明白,对只凭一面之词便妄下判定的俗情唯有惋惜,娘曾说过只有智慧之士能堪透表象美丑,孩儿能拥有识人之器,爹该替我高兴才是呀!”

  穆皓愣盯著儿子,完全被他的胸襟折服了。

  “对了,爹——弟弟真的对弟媳动过粗吗?”初闻晨儿之言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夫妻不都应该相敬如宾吗?穆祁既然娶她,为何不善待她?

  “你弟弟……唉!都是我管教无方,不过这样也好!”穆皓硬起心肠不愿去想那孽子生前种种,但作痛的心依旧抽搐,“上天怜我穆皓,让他少作几年孽……”

  问生见父亲凄怆的背影,也黯然了。

  第三章

  这间庙位于汴京城郊,不大,脏脏旧旧的外观令人提不起兴致进去遛一圈,若好奇瞻望,只能看见庙内供奉著尊黑黝黝的神像,辨不清是哪尊神,庙祝又是一位瘸子,种种因由累积起来,造成这间庙香火衰微门可罗雀,久之,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扣云以曼妙的身姿跨进幽暗小庙,也没和庙祝招呼一声便拈了一炷香祝祷,庙祝也像没事人般,一跛一跛地关了庙门,又窝回小椅打盹。

  插上香枝,烟飘袅袅,轻灵灵地没入无形,只有案上摇曳的烛火映揽出许许多多明暗不一的层影。

  “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有瘟神的消息?”

  横梁盘踞著一道黑影,似与闇沉同存般,突兀地闪入光线,像根鸿羽悠渺渺地著地,不惊点尘。

  “今夜子时他会入牢劫囚。”声冷,影冷,让烛光掩照著的面孔更是峻冷。

  “劫囚?”她的瞳掠过一丝兴味,“死囚?”

  “是死囚。”石岩军对手边的消息虽觉疑惑,却也不多怪,“是个读书人,无财无势无背景,很平凡的文人,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一个小妹。”

  “消息打哪来的?”

  “掩卓帮霍定探查得来的,说是那厮有恩于瘟神。”

  “是那家伙?”扣云淡嗤,“谅他也没这胆诓我们。师兄,你确定瘟神会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升斗小民冒险?”

  “与瘟神周旋了这些年,我仍未摸清他心之所向,是正是邪也无定数,霍定只是猜测瘟神可能出面,而地牢禁卫森严,唯有子时交接时方有机可趁,我想这可能是我们逼他现身的契机,不妨一试。”石岩军只有对师妹才会祥和述解,“我需要你的歧颜绝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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