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向律师?”
向映庭慌乱地胡乱拨了拨长发,扯平裙摆,替自己的行为解释:
“我在找一个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齐英杰没再多说,只是以了然于心的表情对她说:
“要不要一起用餐?”
他的笑容迷人、风度迷人,举止更是迷人。
但……要拒绝、拒绝、拒绝,向映庭身上千万个细胞在对她说着拒绝,他可是你的敌人哪!
很可惜完全不控管理智的大脑部分,先指使了她的嘴,抢先脱口而出:
“好,到哪里?”
只是一顿饭,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最后,向映庭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理由,披上外套,随着齐英杰踏出办公室。
???
午餐很愉快,齐英杰不单是杰出的律师,如果他想朝电视脱口秀发展,一定也很有发展。一餐饭,向映庭被他的妙语如珠逗得笑不拢嘴。原先还想将他视为敌人的小小声音,都全被他收服了。
要不是她下午还有个会议要开,不然她还真想继续和他喝个下午茶。
上扬着嘴角回来,连眼神都不一样了。
“向律师,午餐愉快吗?”
她取走欣莲递给她的留言纸,还不忘回眸一笑地回道:
“很愉快,”
人的心情是很奇妙的,尤其是像向映庭这样容易受到外在因素而影响到自已心情好坏的人。前一刻还握紧拳头想找人拼命,下一秒却悠悠哉哉地听起猫王的情歌了。
她边走边哼,直到她的两眼见到留言纸上全写的是——
请速回电妈留、马上打电话回家,否则今晚不用回来了、打电话给你心急如焚的老妈……
接着,她听见脑海里录音带卡带的声音,猫王的歌声变成叽哩呱啦的说话声。
“喂,妈是我,因为……”
向映庭根本没办法把话接下去,当她老妈在话筒里一听到她的声音,向映庭便听见一连串机关枪的扫射声。
“我以为你不要你这个老妈了?现在才想起我这个人了吗?打了上百通的电话,怎么?忙?忙怎么还会有空去看那个老巫婆?我要你陪我上街、出国旅游,甚至事关你的未来幸福的一餐饭,都推说没时间,结果你竟然瞒着我偷偷跑去老巫婆那里。说!她给你下了什么迷药?”
“妈,一年前我就答应奶奶,在她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去看她。你又不去,爸现在的情况一定也不想回去,别跟我吃这种醋,她毕竟是我的奶奶。好嘛,你要我怎么向你赔罪?逛街?好啊,我陪你去。”她一面撒娇一面哄着母亲说。
果然熄灭了不少的怒火,老妈的口气变得缓和多了。
“那好,答应我和林妈妈的儿子吃顿饭。上一回你放了人家鸽子,林妈妈的儿子风度可好,他说没关系等你有空他愿意再聚一次。你看看,脾气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
怎么又来了?难道老妈找她有急事,就是为了吃相亲饭这档事?
向映庭一下子压着太阳穴,一子又捶着自己的额头。
“老妈,你可不可以放我一马?吃这种饭,一定会让我得胃溃疡。”
“谁叫你自已不争气?哪天你带个像样一点的男人回家来给我瞧瞧,我就不逼你。真是的!你也长得还算可以,怎么会没有半个男人约你呢?隔壁邻居王太太的女儿,长得可比你丑多了,可是追她的男人一辆公车也载不完。”
“妈,谁说没有男人约我吃饭?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大声嚷嚷的,今天中午我才刚和一个男人吃过午餐。”
她马上敏感地问:
“男人?仟么样的男人?”
为了堵老妈的口,向映庭只好把齐英杰拿来当挡箭牌。
“一个很帅的男人,同行律师,这样的标准可以吗?过关了吗?”她蒙住自己的眼睛,以免让自己睁眼说瞎话。
“好吧,我暂时不逼你,反正过几天我就要出国观光,等我回来可是要验收成果。”
她有些讶异,平常连离开都市一步都懒得的老妈,怎么会突然想出国?
“出国?你要去哪?跟谁去?去多久?”
“哎呀,就后面巷子马伯伯他们夫妇,还有李叔叔他们啦,强要我参加,说是加拿大西部风景很美不去可惜。”
“咦?马伯伯和李叔叔不都是爸的朋友?你什么时候跟他们变得很熟呀?”向映庭有些狐疑。
“反正就是他们邀我嘛,可能是为了凑人数。好啦,不跟你多说,我还在摸八圈,晚餐就自已解决呀!”
想到自己耳根可以清净几天这倒是好消息。
但一想到刚刚自己对母亲撒的谎,哈!同行的律师男友。她知道老妈最喜欢医师、律师、会计师三师之流的。所以,她才不由自主地把齐英杰当成是挡箭牌。
想起午餐,齐英杰送她回事务所时,竟然突兀地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后才离开。那一刻,安哲旭的脸庞闪过她脑海,还有他的道别之吻。
向映庭从口袋里掏出安哲旭送她的木制盒子,再一次地将它打开。
一对雕了朵向日葵的木制耳环,躺在白色丝绒布上。
她将耳环戴上,打开抽屉拿出从奶奶家带回来的望远镜,将镜头转向身后落地窗的高楼大厦。
这一次,发现居然看得见薄雾后的山影,她兴奋得不自觉又哼起歌。
离开小镇后的第十九个小时,不晓得安哲旭现在正在做什么?
第七章
“我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哔声之后,留下姓名与电话。”
显少响起的电话答录机开始运转。
安哲旭的手中捧着一块刚从森林里拾来的木块,刚踏进门,正准备拿到后面工作室。
“哲旭,我是建泰。关于演讲的事我还是想再跟你谈谈,能不能拨个电话给我?艺廊这边希望你不要拒绝,因为……”他放下手上的木块,接起电话:
“建泰,我不想去,也根本不想有什么演讲。如果艺廊不能接受,没关系,大不了作品展停办,我不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哲旭,你在坚持什么?不过就是到这里来一趟,又不是要你住在这里。至于演讲,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了解你的作品,好让……”
他接下话说:“好让我的木雕卖得更好,是吧?”
“别说你连这个也不在乎。一个艺术家的价值,完全在于他的作品能以多少价钱卖出去,如果没有人愿意花半毛钱买你的东西,你的木雕也不过是一块烂木头。很抱歉我得这么说,我们是多年好友,我不忍心让你的作品只被你糟蹋地关在仓库里,太可惜了!”
建泰是安哲旭的好友,也是全力帮他推展他的作品的功臣。安哲旭能了解好友的用意,但是或是为了睹气吧,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小镇。
那一年他的前妻离开他时,曾撂下一句话:
“有本事你就永远不要离开小镇半步。”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就让有慧眼的人去欣赏吧!建泰,这种事我向来不强求,如果真的能感受到我作品生命力的人,不会因为我的出席与否而有任何改变。”
“你真是顽固到极点了。好啦!艺廊那边我再帮你交涉。对了,你还有没有比较新的作品,艺廊新装潢改装后又多了一些空间,他们希望你能再多拿出几件作品。嘿,有没有藏家之宝?”
安哲旭一笑。“藏家之宝?你是非得要我全身赤裸,像罗丹沉思者的雕像坐在大厅才甘愿吗?我唯一仅有的藏家之宝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