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葵一直专心在曾元汉身上打转,一点也不知她的到来。
“月葵,元汉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温雪莉先开口问她,态度上满友善的。
“他人在那,有熟人。”她也放下戒心,不记前嫌与她聊天。
“过来坐坐嘛!”
“不了,我在这好了。”
“算了,不勉强你。你想要喝点什么?”
“不加酒精的就可以。”
“OK,马上来。”不过温雪莉可没这么好心,她特地端了一杯掺有琴酒的鸡尾酒给她。
“来,果汁。”
“咦!有酒精的味道耶!”她端至鼻前一嗅,有酒味。
“没有,保证没有。”温雪莉还一再表示没有。
她也不好意思说不,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啜饮。起先只有水果香味,只是一入胃,哎哟!完了完了,今夜曾元汉又将惨兮兮了。
因为林月葵对酒精过敏,怎么说呢,既不是发酒疹,也不是全身痒,只是她酒品一级差,酒一入喉,同居人今夜休想入眠。
曾元汉在温雪莉通知下赶来制止林月葵发酒疯。
“月葵,你醉了。”
“没有,我才没有。”她已颠三倒四,站也站不稳了。
“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我要跳舞。”
“跳舞?”他很惊讶。一向乖乖女形象的她会想跳舞?“我们家比较大,回去再跳。”
他半哄半骗想带她回去,可是她执拗得很,硬赖在这不走。
“不要,我现在就要在这跳!”
“月葵,不行啦!”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她林月葵不要面子,他曾元汉还要,心一横,半挟持半抱著将她由会场押回车上。
“元汉,我要吐了。”
“喂!你别现在吐。”
他才坐上驾驶座,她又说要捉兔子,他匆匆下车并开了她的车门以便让她吐出来,可是才刚来得及打开车门,她又一句“不要了”,害他又气又跳。
一回家里,她一会要唱歌、一会要洗澡,一会又要出去兜风,折腾下来,曾元汉骨头简直要散了,直怪是哪个没良心的拿酒让她喝,整了他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她终于睡著了,不过也已凌晨两点,他累得趴在床上一觉到天亮。
而闹酒之人,还一副没事般的,他睡过头,还怪他上班迟到,他百口莫辩,也不知该怪谁。
从此过后,他绝对禁止她沾酒,不然就是谁给她酒,谁就要负责她酒后发疯的善后。
林月葵毫不知自己平常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发起酒疯来却是千军难当,非要人累得崩溃才甘心。不过也怪不了她,她又“不是故意”的,这句话比什么都来得管用,曾元汉有她这话一堵,也不再抱怨,毕竟她真的是无辜的。
□
在一起已两个月了,迟迟未传喜讯,曾母特地来大厦这边担任监督及指导的工作。
由于他们第一胎是经由医学受精之故,所以林月葵对于受孕策略就有所不知了。
曾母天天男补大补丸、女补千金汤;别人月内补,他家是求子补,中补加小补,等于天天进补,他们夫妻俩只要望补就饱肚,根本是毫无胃口了。
“月葵,今天是种子千金汤。”
“月葵,这是隔壁张太太说的——”
天天有不同花样的补,他们夫妻的胃几乎要成了中医试验草药集合所了。每天食轰,曾元汉终于抗议了——“妈!别再补了,你看我都快成了大肥猪,你不替我控制体重,还天天美食上桌?”
“儿子,这可是妈费尽苦心,精心慢炖的——”
“不要再熬再炖了!妈,算我求你,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的胃吧!”
“我是为你好,你们又不快点给我好消息。”
“妈,这种事急不来,我们已经很认真了。”这是事实,三餐定时外加宵夜,这还不够多吗?
“认真?那好,从今天开始不治标了。”
“真的?”
“当然,不过要开始治本。”曾母似乎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怎么个治本法?”
“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她那个表情好像是……八成没好事。
不出所料,夜夜有人守更——此人就是曾母,他曾元汉的母亲。
起先他们仍不知情,一夜他起来吃宵夜,门一打开,见曾母睡在门外,曾元汉一见,便急急叫醒她,不过她身边的小册子使他忍不住颤抖地火气上扬——七月六日星期一,PM:九点三十分至十点四十七分七月七日星期二,PM:九点三十分至十二点0七分七月八日星期三,PM:九点三十分至十点三十三分七月九日星期四……七月二十日星期一,PM:九点三十分至十二点七月二十日?这不是今天吗?他纳闷了,他们今天是有makelove,时间又刚好在十二点结束,这……这……这……原来妈妈的治本是这一招?太过份了!他们的生活作息全成了记录,他简直要崇拜他这个天才老妈了!
他摇醒了曾母。“妈,到床上去睡吧!免得著凉了。”他还将手册偷偷塞回曾母怀中。
曾母一醒来,只焦急手册有没有被发现——幸好,藏在胸前。她暗暗庆幸没曝光这行房纪录表。
“你怎么起来了?”
“吃宵夜。妈,你怎么在这?”
“吃宵夜啊!我去弄,你等一会。”
“妈,不用了。”
“没关系,你等一会,马上好。”曾妈可心虚得很,藉机遁逃五分钟也好。
没一会,热腾腾的汤面上桌,曾母欲离开之际,曾元汉叫住她。
“妈,先别急著走。”
“有事吗?”曾母头也不敢回,怕自己的表情会泄底。
“妈,陪我嘛!”
“你这么大了还要我陪吗?”
“是大了,可是妈,我和月葵之间也很尽力,你知道的——”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
“没有,随便说说,别紧张。”
“我才没有咧!”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不过我也不小了,我会处理这种事。妈,你大可放心,不用替我们担心,再说焕宇也还小,添个弟弟妹妹对他来说还太早——”
“乱讲!一点也不会太早,不然你还要差个三、五岁吗?儿孙满堂才好。”曾母对曾家一直感到内疚的,因为她莫名的不孕症,使得曾元汉只好做独子,没个弟妹,加上曾父又期盼甚殷,使她更内疚。
“元汉,妈也不是心急,只是像你只有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姊妹,不孤单、不无聊吗?”
“有时候会,可是也习惯了。”
“你习惯,我却不习惯。像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也没个女儿可以谈心,多么无聊、无伴啊!”
“月葵可以呀!”
“她不同,她是媳妇,不比女儿,自己亲生的比较贴心。”
“妈,月葵她并不逊亲生的,你没有感觉到吗?”
“可是毕竟她不是。”
“妈,媳妇女儿一样好,儿子女婿也一样,别想太多,月葵又没双亲了,你和爸也等于是她的父母,你还怕她会有贰心吗?”
“话是没错,只是——”
“她也很用心待你,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她是很用心。”
“既然如此,你还要求什么?若生个女儿像雪莉,有也等于没有,你想和她谈心还比外人更难,你还求什么女儿?”
“也对,若那丫头送我,我也不要。”这是有目共睹的,雪莉又骄傲、又目中无人,有这种女儿,依她脾气不知要跳运河几回了。
“不说了,面快吃呀,都凉了。”
“凉了才好,大热天的。”
母子两人在餐桌上聊天,好久没这种情形了,真是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