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她一进门,便对展家成员打招呼。也许是她太专注于回忆当中,竟忽略了门口多出来一双鞋。
展立岳先是第一位站起来迎接她的人。“若渲,你回来了。”
“嗯。”她对待叔叔一家人,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也许是长久以来对他们这一家人的印象都不怎么亲切的缘故吧。
“若渲,盈俪带了个外人回来,你千万别介意。”
“不会的,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没朋友,我无所谓的。”时值午餐时间,故大伙全在餐厅等她。
“先来吃饭吧。”
“好。”当她踏入餐厅,赫然发现霍槐恩竟然也在座。她的确吓了一跳,不过她小小的异样也只有盈俪及槐恩看出来。
盈俪对她说:“堂姊,槐恩,你认得的。”
若渲镇定下来,只是简单一句:“你好。”淡淡地带过他们原先的关系。一顿饭下来,每个人各怀心思。
餐后则全移到了客厅。
宛月婶婶殷勤地对槐恩献媚。女人总喜欢像他这种英俊挺拔的年轻男子,宛月也不例外。
“你叫槐恩呀——”
“妈,你叫他霍同学好不好,槐恩不是你这种年纪及身份该叫的。”
盈俪见母亲展现媚态,十分地不满。对女儿的男友,做母亲的比女儿还殷勤地问候,这算什么呀。
“盈俪,你太没家教了,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妈,是你太不像话了——”
母女两人险些闹翻了。立岳出口阻止两人再闹笑话。
“好了没,你们母女在外人面前争什么、吵什么?”
宛月转过身来。“你——”幸好,她还顾及面子问题,强按捺住火气。不过若渲大概可以想像,待槐恩一走,立岳叔叔就惨了。
若渲问叔叔:“叔叔,叫我回来,有事吗?”
这才是正题,宛月也不吵了,两人瞄了瞄眼,立岳叔叔便说:“若渲,我们去书房谈吧。”
又有事了,要不,绝不会到书房的。不过,她已不再是过去的展若造了,要谈也有胆量与他们夫妻俩面对面。
“好,我们走吧。”
他们三人往书房移动,槐恩的目光也忘情地望向书房。
盈俪告诉他:“大概是又要叫她拿钱出来了。”
“拿钱?拿什么钱?”
见他兴趣盎然,盈俪告诉他:“其实你有所不知,我伯父,也就是若渲姊的父亲,他侵占了我爸的财产及公司,结果他们一家三口畏罪自杀,若渲姊的下颚有一道刀疤,你知道吧?”
“知道。
“那刀疤便是她爸爸要杀她时,她即时脱逃出来才留下来的。你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可恶的女人——”
“盈俪,不准你说她坏话!”肃峰的犀言利词令槐恩吓了一跳。打若渲进门后,展肃峰一直表现得很阴沉,现在他竟为了妹妹言及若渲的坏话而出言阻止。他们一家人真的挺怪的。
“槐恩,我们出去走走,别理我哥,阴阳怪气的。”盈俪拉著他便要出门。此时书房传来叫嚣声,令他驻足。
他们三人进入书房后,宛月婶婶便开口:“若渲,你叔叔这阵子公司的营运出了点问题,所以——”
又是为了钱。
著渲告诉他:“这一回又是有人监守自盗了,还是宛月气青了脸。“借不借,一句话,你当你是什么,婊子生的女儿——”立岳一直是个没声音的男主人,不过这一回他倒是开口了,而且是近乎咆哮地怒吼:“你给我团嘴,我不准你污辱她!”
夫妻两人正为了某个她而争执,但若渲知道,那个她并不是指她展若渲。“不准?你凭什么?我偏偏要!你以为你妈是宝,是个好妈妈?”宛月将矛头指向若渲,又瞟回到立岳身上。“她不过是表面看起来像圣女,实际上她是——”“宛月,你住口!”
立岳头一回发脾气,这才让若渲感受到他不是个没有脾气的男人,也不是个懦弱的男人。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展立岳是个受宛月操控的可怜虫,今日见他难得大发神威,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
“住口?你若没做,就不用怕别人知道,也不用怕我说。哼,若渲,你以为你叔叔是个好人吗?你错了,他是个——”
啪!多么响亮的一巴掌。立岳再也按捺不下怒气,秘密呼之欲出,立岳已为此事低头太多年了。
没错,他是做错事,他错在娶了个大嘴巴。她不该在若渲面前提及的。
“你敢打我?”宛月难以置信地看著他。这么多年来,他只为了那一回她开口加油添醋地对立根提及慧绫及立岳婚前的一段感情,立岳才动手打了她;但事隔多年,他竟当著那个女人的女儿的面再打她,她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冲出书房。
宛月的脸颊出现五指红手印,并在盈俪与槐恩面前匆匆而过。
书房的门并未关上。站在外面,可将里头看得一目了然。立岳站在一边,若渲则背对他们。
若渲告诉叔叔:“叔叔,你何必为了某事而打婶婶呢?”
立岳看了她一眼。“这已不是某事了。若渲,找个机会,我会全盘说出这件某事来,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出去,我需要静静。”
若渲依言先出了书房。但当她发现门外站了两人时,只是淡淡地、没有什么表情地走过他们身边。
若渲并未上楼,只是往外走出。展肃峰随即跟了出去。
槐恩担心她的安全,想跟出去,但盈俪却制止了他:“她有我哥在,没事的。”槐恩不明白地问:“这话怎么说?”
盈俪又给了他一个误导:“因为她和我哥不是单纯的堂兄妹关系,他们之间——”她暧昧的眼神,不禁让人想歪了若渲与她堂哥之间的——不单纯。
槐恩真搞不懂,展若渲在展家到底是处于怎样的地位,又是扮演著什么样的角色。若渲才刚出展家大门,随即被堂哥拦下。
她看了他一眼。“有事吗?堂哥。”
肃峰只是以一贯凝注的目光看著她。这目光令她想逃,她一刻也待不住了,嗫嚅地说:“堂哥——”
肃峰对若渲除了堂兄妹之情外,对她更有一份弥补愧疚之情。他清楚地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已发过誓,绝不教这恩怨重演,是以将这件事深埋心中。他对若渲请求:“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若渲对他一直存著莫名的恐惧,纵使多年不见,那一份心悸犹存,考虑了一会,不敢做下决定。
见她不答,肃峰问她:“你怕我?”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怕,怕极了,因为他的目光像是要吞没她似的令她透不过气来。肃峰并没有勉强她,转身便要回去,若渲此时竟开口唤住他:“堂哥。”他又回过头来,等待她的下文,若渲对他说:“好吧,我们出去走走。”两人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若渲也不知道,为何要答应他的请求,又为何肯与他走在这条路上,为何……太多的为何,只换来一个事实——她真的和他在这散步。肃峰开启了话题:“你在那过得好不好?”
若渲只是点头表示,并不回答。
他又问:“有男朋友吗?”
她顿了一会,摇摇头,仍不回答。肃峰自觉任何的问话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索性不问了。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若渲才开口问他:“堂哥,你也该有女朋友了吧?”肃峰竟然摇头。“没有,我不会交女朋友的,不过倒有一些女的朋友,不夹杂感情的女朋友。”他在解释为何要解释?若渲只不过是他的堂妹,他毋需解释什么的。若渲告诉他:“你条件不错,不难找著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