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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你——真残忍!”他痛彻心肺的指控。

  她默然半晌,哽咽开口:“是,对你,我真的太残忍,所以请你彻底忘了我……”在步出书房前,她回头又说:“也请你忘了无言……”

  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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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唐谦君终于能移动身体时,旭日已升起。

  活络了下身子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冲往无言房里寻找无言。

  因为无名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陡然产生了个念头——

  无名和无言,她们是相识的!

  她们同样懂武,同样具有矜贵的气质,也同样出现在他身边……

  或许这个理由太牵强,但若她们不曾相识,无言何以会心甘情愿的为无名带孩子?而无名又从不探问有关无言的事,却仿佛了解她存在的理所当然?

  她们可是情谊深厚的同门姊妹?

  可是因无言不能或不愿委身于他,又感于他的收容之恩而让无名代她成此“短暂姻缘”,为他唐家留一血脉?

  娘曾经向无言提及她的渴孙心切,因此若这一切全是无言为成全娘的心愿所安排的,那就全然可以理解了!

  只是,她们可曾想过,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如果无言真有不能或不愿留的苦衷,当初就该走得远远的,又何苦再让无名来招惹他?

  若一切真如他所猜测,那她们就真的太残忍了——尤其是对他无情、却最教他挂怀的无言。

  “无言——”心情激荡难平的唐谦君,顾不得任何礼仪,猛然推开无言的房门,但无言的房里却是悄然寂静,空无一人!

  他瞥见房里的桌上留有一纸信笺……一股不祥的预感自心头陡升。

  难道——连无言也走了?!

  唐谦君快步欺近桌前,拿起信笺,只见那信笺上头留的是无言娟秀的字迹——

  初识浪花无言意,身非身,空蹉跎;

  奈君多情,为奴挚情浓。

  流水无止情欲断,舞不尽,相思愁。

  有情怎堪作无情?

  睹君愁,泪暗流,水舞君怀,终是错错错!

  早知恁地难驻留,妍有悔,恨难休!

  望着那字字诉情、句句苦的词句,唐谦君震惊得心肺俱碎!

  无言——她也并非无情?!

  那又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明明有情于他,却全都要走?

  什么身非身、空蹉跎!什么水舞君怀终是错!什么恁地难驻留,有悔恨难休?!

  如果这就是无言的苦衷,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就算有千般苦万般难,为什么不对他说个清楚、讲个明白,偏要教他痛彻心肺的去猜?

  “无言、无名……为——什——么?!”唐谦君痛心的发出狂啸,郁气难平的一阵气血翻涌冲击得他再难承受,自口中呕出一大口鲜血。

  “唐大人?!”

  “谦儿?!”

  在听闻狂啸而赶至的奴仆和唐母的惊呼声中,唐谦君眼前一黑,跌入寒心彻骨的黑暗之中。

  第八章

  缠绵病榻近半个月才起身的唐谦君完全变了个人。

  但说他变,也不尽然。最适当的说法应该是——他回到从前、最初的那个不谈情爱、心不怀愁郁的唐谦君。

  自从呕血昏厥而醒转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绝口不再提及无言或无名的任何一个字,就算唐母或他人无意间提及,他也总是恍若未闻般的一笑置之。

  身体复原之后的唐谦君,全神贯注于府衙政事,专心于治理地方事务,历经两年下来,唐青天的美名已经在百里内的乡里之间不陉而走。

  他细心体察百姓生活,办案务求公正廉明,不偏颇,不忮不求,除深得老百姓的赞赏之外,他的待人谦和沉稳、泱泱大度,更成为方圆百里内乡绅显贵心目中最理想的乘龙快婿。

  但就如同从前以往,他回绝了所有登门说亲的媒人,也婉拒了所有亲自出马的达官贵胄。

  对外是拿儿子当藉口,公然以鳏夫自居,暂无续弦之意;而应付娘亲的理由则是——唐家血脉已有,别要求太多。

  表面上唐谦君看起来是云淡风轻、心无所碍,但实际上唐母看得出来——对情、对爱,他早已伤骨髓、心如死灰,再也不敢触及。

  唉!她那看似不再愁郁满怀、谈笑悠然自若的儿子,那笑,是一点点也进不了眼底,那愁,却每在寂然独处时悄悄进入他眼底,她这个当娘的又怎会看不出来!

  喏,就像此刻——

  唐母抱着孙子忏无踏入中厅,便见到一个人坐在椅上、望着门外敛眉凝思的唐谦君,那眼底的愁郁啊——全跑出来见人了!

  她轻轻放下孙子,悄悄指示着小孙子去吵吵他的爹爹。

  “爹爹……抱……”忏无小小的身子左右摇摆的攀住爹爹的腿,打断了他爹爹悄然怀愁的思绪。

  “忏无,今天乖不乖?有没有给奶奶添麻烦啊?”稚声稚语的儿子有令,唐谦君不敢不从,他抱起儿子,放在腿上,宠溺的笑着。

  小忏无笑逐颜开的拍拍自己脑袋,“忏无乖,奶奶说欢欢乖,爹爹才会笑笑!”

  “爹爹在笑了啊!”深怕儿子没看清楚,唐谦君勾起唇角深深笑着。

  忏无嘟起嘴,很用力的摇摇头,一双小手攀上唐谦君的眼角,使力往上一拉!“爹爹眼睛没有笑笑……”

  唐谦君微怔,偏头睨了下娘亲。

  忏无口中这新词,肯定又是娘教的!

  早在另一旁坐下的唐母,则故做若无其事的喝着茶,脸上写着:不关我的事。

  不关娘亲大人的事,那就有鬼了!唐谦君摇头浅笑。

  “欢欢帮爹爹找娘,爹爹的眼睛就会笑笑!”忏五天真的童语僵了唐谦君脸上的浅笑。

  唐谦君闭了闭眼,将儿子放下,回头淡然的望着娘亲——

  “娘,别教忏无说那些无意义的话。”这回再不发表点意见,下回不知道娘又要教忏无说些什么了。

  “请教唐大人,什么话才是有意义的话?”唐母瞪儿子一眼,“哪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就能说话全有意义?难道你三岁时,就会谈政论事了啊?”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带大的,竟然敢纠正她!

  他三岁时是不会谈政论事,但也已经会背默唐诗了。唐谦君淡撇着嘴角,端起身旁的茶水啜饮一口,依照惯例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唉,都两年了,还喝不惯家仆沏的茶?唐母摇摇头。

  “爹爹,忏无会念诗唷!”小忏无不甘被冷落,又扯扯爹爹的袍摆。

  唐谦君扬眉一笑——“真的?忏无会念什么诗?”不满三岁就会念诗?颇有乃父之风!

  忏无认真的偏头默背了起来:“初识浪花无言意,身非身,空蹉跎;奈君多情,为奴挚情浓……”

  “住口!”听得脸色大变的唐谦君陡然一惊,吓呆了小忏无。

  看到儿子睁眼欲泣的泫然,唐谦君才惊觉自己的失控,连忙敛起凝色,抱起儿子温和的笑哄着:“忏无,爹不是在骂你,但那首不是诗,以后别再念了,改天爹爹教你默背唐诗三百首。”

  “忏无以后不念!”忏无惧容稍敛,很用力的点头。

  唐谦君淡淡笑了笑,抚抚儿子的小脑袋——

  “这才乖。爹让奶娘带你去街上买冰糖葫芦吃好不好?”

  “好!”一听见冰糖葫芦,忏无什么惊吓都忘了,兴高采烈的嚷着:“忏无要吃冰糖葫芦!”

  待奶娘前来将忏无带出中厅后,唐谦君才轻叹一声,淡然的挑眉回望娘亲。

  “别看我,那不是我教的!”唐母先发制人的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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