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她十分欣喜地叫道,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走向舞台阶梯。
“老师!好久不见了。”岳烈日沉稳温和地微笑,相较于指挥的激动,他就显得内敛多了。
“是啊!你都不来德国看我!”指挥先用力地拥抱了他一下。
“替大哥来台湾设立分校,所以忙了些,可是您看,我一接到您来台湾的消息,不就立刻飞奔过来看您了吗?”岳烈日不改微笑,
“看!这是我的学生。”指挥很骄傲地向台上的孩子们挥手,“现在乐坛上的‘李斯特’,你们要向地多多学习啊!”
“老师!您知道我不喜欢当别人的。”岳烈日道。
德国小孩个性似乎较为安静,他们只是乖乖地聚集到他们的身边,没有半分喧哗吵闹。
“是!你是‘烈日’,不是任何人。”指挥这才把目光调向一直没说话的韩雪雁:“这位是你们那个‘桐月’吗?”
“不是,她是我的学生。”岳烈日微笑道。
学生?
韩雪雁听见他的介绍词,震动了一下。
她是他的特别助理,又是他的学生,而他把她带来见他的老师……
难道她已经开始一步步进入音乐界,走入他的世界了吗?
“喔?你很难得收弟子的呐!”指挥拍了拍圆圆的啤酒肚,仔细打量着这个东方娃儿,嗯……怎么似乎似曾相识?
“是啊!”岳烈日把眸光投注在韩雪雁身上,她恰巧也看着他,以至于又看见了那抹激烈的光芒,“她很优秀。”
如果韩雪雁不是忙着羞赧,她一定会听出他高深莫测的口吻,可惜她没有。
“你很难得称赞人呢!”头发花白,挂着老花眼镜,还留着斑白胡子的指挥再多打量子韩雪雁两眼,“我相信你的眼光,烈日,你从来不会看错人才的。”
她暗自思忖,看来这个指挥对岳烈日很欣赏呢!看他刚刚那种急着冲下台来的模样,一定很以岳烈日为荣。
韩雪雁没有避开指挥的估量,轻扯粉唇对他递出了一抹微笑。
回眸—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当下指挥呵呵笑了起来。
“配你刚好,烈日!”指挥说着,“但是我得看看她的才能。”
岳烈日但笑不语。
“我们的伴奏晚一点才会到,烈日,就请你的学生来陪我们的孩子们练习吧!”指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宣布。
岳烈日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这正是他带韩雪雁来的目的!
第六章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韩雪雁以纯正的英文说着,“我事先根本没听过那些曲子,没弹过那些歌曲,我不可能弹得好的。”
“你没问题的,因为你是烈日的学生。”指挥安闲地摇着圆滚滚的身子走回舞台,手一挥,小朋友们立刻像是训练有素的兵丁一般回到原位站好。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她急得快跳脚了。
“原来你也会有向人撒娇的时候。”岳烈日单手抚着下巴,状似沉吟地凝眸着她绝美的容颜。
韩雪雁消化完他整句话才道:“什么?撒娇?别闹了啦!”
“没错!也可说是娇嗔。”他一本正经地附加注解。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她斜眼瞄过去,喔!耶稣基督,他们居然已经全都乖乖站好等她这个伴奏了!
“很好,你有情绪起伏了嘛!”岳烈日笑眯了眼,一句话又把韩雪雁给打成白痴状。
“我有……”难道他是故意的?
她怔愣地看着他含笑的脸庞,真的是这样的吗?
“你放心,”他把她旋了个身,转向钢琴的方向,俯身在她耳畔道:“我会在你身边。”
他的承诺成为安定她的力量,知道他会陪在她旁边时,地似乎就不再那么慌乱了。
从何时起,岳烈日成了支撑她的力量了?
她坐在演奏用的平台钢琴前,看着—行行的五线谱,指尖按着黑白键。
他对她是全然的温柔呵,可是,她反倒因为他这样细微的体贴和照顾而有着深深的恐惧。
她好怕呵……好怕好怕有—天—旦失去这份温柔、这个依靠时,她还能不能成为原来的自己?
她该有心理准备她会随时失去他的,对不对?
就如同她先前误会东方桐月是他妻子时,曾经有过尖锐难当的痛苦,但是,她那个时刻也就该要明白,他随时有可能会成为另—个女人的依靠和全部的。
再美再长久的相遇,也—定会结束,而她始终找不到栖身的地方。
—曲既罢,所有人全拿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怎……怎么回事?”发现所有人圭拿看酷斯拉的眼光看她,韩雪雁有些如坐针毡。
“亲……呃,亲爱的。”指挥迟疑地唤着。
这只是外国人的习惯用语,但岳烈日闻言却是不能苟同地挑了挑眉——因为对象是韩雪雁。
“有什么不对吗?”韩雪雁用英文问着,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岳烈日。
“这首德国童谣是很轻快的,但你却把曲子弹得很悲伤。”他耸了耸肩。
“真的?”她怎么会摆出这么大的乌龙?韩雪雁真的好沮丧,
“但是,弹得很好。”指挥忍不住过来加上附注,“你弹琴的时候在想什么?我总认为很像那首爱的痛苦呐!”
“爱……”真是丢死人了,她没想过人家居然可以一语说中,揪出她弹琴时心中所想的,害她直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所以,她弹琴才讨厌表达感情嘛!
“可是,至少有情绪表达出来了。”岳烈日笑得有些过分礼貌,连韩雪雁也察觉了。“那很好哇!”
很好才怪!到底是谁让她弹出这么伤情悲伤的调子的?岳烈日开始觉得自己胃酸过多,而且还有和人翻脸的冲动。
真是怪了,他到底是哪根筋接错线了?为什么这一刻起,喜欢逗弄韩雪雁,和曾让她看海报看到哭泣的行云及朝曦全成了很可恶的存在了?
“不是因为你吗?烈日。”指挥温柔地笑着。
“因为我?”岳烈日不解地扬眉,“愿闻其详。”
所幸他们用的是德文,不然韩雪雁大概会欲哭无泪。没想到才短短的一首德国民谣,就把她出卖得—干二净。
“你以为我不明白你把她带来是什么用意吗?烈日,我们都了解你从不做对你而言是没有利益的事。”
“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不爱做白工。”他避重就轻地说。
“其实,你为她费太多心思了。”指挥笑着摇摇头,“钥匙就在你身上,你实在不必舍近求远。”
“钥匙?”岳烈日又是那脸无辜至极的表情。
“你很聪明的,烈日,不用我再明说了吧!”指挥笑得很坏心。
“难道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隔。”岳烈日懒懒地回答。
“你是装傻。”指挥安闲地笑说。
语音才落,门口就走进一名气质高雅恬静的东方女子,直接走向舞台,操着流利的德语,“对不起!我迟到……”她在看见岳烈日及韩雪雁时倏地止声。
韩雪雁闻声瞪大了一双眼睛,视线缓慢地转向发声来源,呼吸火速梗窒喉间,漂亮的手指紧握成拳,眼底流过的不知是憎恨、愤怒或是其他的情绪。
岳烈日也有着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他挑起了唇角。
“喔!你终于来了,宁静月!”指挥热络地招呼来人,没有发现到三个人之间的风起云涌。
宁静月先是向指挥微微—大身,才转向自己的女儿,“雪……”她试探性地,怯怯地叫着,没想到女儿脸上苋闪过于—丝讶异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