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一联想,便恍然大悟,"糟了!我真是笨蛋,居然着了仇家的道!"
"水……小姐……小乔想喝水……"怀中的小丫环低唤。
"好!好!"南宫雪轻拍拍小乔,对着远处厉厉的吹了声口哨──这是天璿宫的暗号,如果遇到敌人偷袭或发生什么大事,便以哨音相传。
果然,眨眼工夫,便有护卫冲进了玲珑阁,闻人杰自然也在其中。
"雪轻儿,你怎么这么淘气,踢得我痛死了……"定晴一看,惊呼又起,"小小小……小乔?你怎么在这儿?"
"小杰哥,来不急细说,你快备马,带我上栖雪峰!"南宫雪轻一把抓住他的肩头。
"早就说过你大哥不许……"
"你这个呆瓜!什么大哥不大哥,要是再迟一步,不仅我大哥,恐怕连你爹爹都会被害死了!"
"嘎?"闻人杰张大嘴巴。
"我该怎么说才好……总之,这些日子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乔'不是小乔,我猜,她就是移了妆、易了容的'黑头鹤'!"
"黑头鹤?"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你是说……你是说黑头鹤扮作了小乔早就混进柳暗山庄了?"
这呆子,还不算太笨嘛,只说了一遍就明白了。
"我马上命人备马!马上!"他雷厉风行,急忙转身命人办事去。
而南宫雪轻,也在护卫的簇拥下,伴着小乔离开玲珑阁。
没人注意到,那张南宫潇的画像,此刻已完全展露。
号称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脸,果然英俊非凡,这脸──跟南宫恕的一模一样。
第十章
第十章
栖雪峰,终年积雪的山峰。纵然是夏季也白雪皑皑,冰般的晶莹剔透。
这连鸟儿都不落的地方,此时,站着两位男子。
他们俊雅相当,却差了一段年纪。他们在等待着什么,然而整整半日过去,四周始终未曾出现任何动静。
如果细听,他们会听到山下已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少女骑着快马,正往山巅赶来。
那少女正是南宫雪轻。自从离开了天璿宫,她日夜兼程,只花两日光景,便赶到了栖雪峰。
汗水濡湿了她的发,双腿夹紧马肚子,一记记清亮的鞭策声打在马儿身上。
还来得及吗?会不会已经迟了……脑子里闪过各种血肉横飞的情景,南宫雪轻顾不得饥寒交迫,一个意念支持着她直往前冲。
忽然,马儿像是受了惊吓,前蹄抬起,猛然嘶鸣。南宫雪轻勒住缰绳,仰望空中。只见一只怪鸟从天而降,伸出利爪的向她袭来。
她侧身闪躲,然鸟儿身形异常灵巧,一瞬之间已逮住她的衣领,腾空而起。同时羽尾一扫,白马顿时落入山崖。
"你……"等南宫雪轻看清了那鸟儿,惊愕的发现那并非飞禽,而是一个轻功卓然的人。此人身形矮小,面上罩着一张人皮──
"黑头鹤!"
那张人皮,骇然是小乔的脸。这个变态狂魔,仍穿着丫环的服饰,没有改变。
"小姐,一别几日,小乔对你可想念得紧呢!"黑头鹤放浪一笑,如燕般掠过长空,直至雪岭之巅。
山中的天气向来说变就变,方才还是晴空万里,不出几刻,已有鹅毛大雪纷纷而落,狂风在雪中飞卷。
僵立着的南宫恕看到了那苍茫白色中的一粒黑点,迅速而流畅的向他们站的地方移来。黑点放大时,他僵立的身子怔了一怔。握着剑的手刚想张扬,却被身旁的闻人谦按住。
"不可中了对方的诡计。"闻人谦暗暗嘱咐。
"你以为谁都会像你一样绝情?"黑头鹤站定,将手中的南宫雪轻推至胸前,冷冷扫过闻人谦,继而朝南宫恕微微笑,"这孩子的性命可全靠你了,不想过来救她?"
闻人谦依然止住南宫恕,将自己手中的剑扔至地上,黯然道:"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与他们小辈无关,你要怎样罚我,都随你,只求……"
"只求放了他们?"黑头鹤仰天一记凄厉的笑,"你也终于有求我的时候!这么说,你们父子两人知道我是谁了?"
父子两人?
南宫雪轻恢复神志,吃惊的瞪向南宫恕。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怎么可能?哥哥不是跟她一样,是被洪水所害的孤儿吗?怎么忽然跑出来一个爹爹,而这爹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闻人庄主!他们是什么时候相认的?为什么瞒着她一人?
"你在信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闻人谦深深的望了那黑头鹤一眼,"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感激你让我们父子重逢。"
"我是指,我扮成那个叫做'小乔'的丫环这件事,你们也早知道了?"黑头鹤柳眉一扬。
"恕儿知道,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注意到你了。"
"哈!不亏是天璿宫训练出来的,没有丢脸。"黑头鹤笑盈盈的瞧着南宫恕,又瞧瞧南宫雪轻,"难怪你会找那么多青楼婊子回来掩我耳目,就是为了维护这丫头吧?"
"再怎么样,这么多年,你对我也算有恩,我不会主动对你出手的。"南宫恕握剑的手自始自终没有放松。
"如果我动了这丫头,你就会对我出手,是吗?"看一眼那只握剑的手,她贴到南宫雪轻耳边低语,"丫头,你知道吗?我好生羡慕你,因为这世上,有一个肯为你赴汤蹈火的人。只不过,男人大多靠不住,也许他今天爱你,明天又会爱上别的女人,你可要当心呀,丫头。如果,你还能活过今天的话。"末尾两句的语调上扬,分明是说给对面的男人听的。
"你到底想怎样?"南宫恕上前一步。
"叫你爹爹跟我说话!"黑头鹤冷冷避开他的怒眸,"你还没资格。"
"我已经说了,放了雪轻和恕儿,我任你处置。"闻人谦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哼,任我处置?你这些年辛辛苦苦建那柳暗山庄,到处拍人马屁,不就是为了防我?现在还说什么'任我处置'!你以为你的话我还会信?"
"我……"闻人谦欲言又止。
"废话少说,你们父子一齐出手吧!只有你们一齐出手,才可能把这丫头从我身边夺回。"
"一定要这样吗?"闻人谦摇头叹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这样……"
"你明知道我的性子!"黑头鹤恼怒,"不过,这里面有一半是拜你所赐!"话音刚落,抓在南宫雪轻颈上的利爪猛一用力,有血自那雪白的肌肤渗出,"快出手,否则这丫头性命堪忧!"
闻人谦还想说些什么,但南宫恕已按捺不住,内力一冲,剑光闪现。银链似的白光朝那黑影飞去。
另一道剑光,稍一犹豫,也不得不出。
黑影扔开南宫雪轻,展开双翅的轻轻一跃,凌驾在剑光之上。
剑光如片片银叶,锋利扫射;黑影莲步疾驰,一左一右,划出巨轮,将那银叶风般挡回。
纷纷大雪降落在他们周围,一时间,辨不清哪里是剑光,哪里是人影,只有苍凉的白。
听说高手过招,一招毙命,但这三人斗了半个时辰,犹未见胜负。
也许,谁也不想先决出胜负。
也许,招是使了,但全是虚招。
黑头鹤唇边挂笑,两脚轻舞,像是在戏耍两人,刺耳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闻人谦,亏你的柳暗剑法独步武林,就这两下子?"
"恕儿,'流星一现'!"闻人谦见大雪已有封山之势,若不速战速决,恐怕不管哪方战胜,都没有机会逃下山去。忽然长剑划过南宫恕鞋底,向上一挑,将他挑至高空,但仍不忘低低嘱咐,"不可伤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