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坐起身子,大拇指轻抚她丰巧的唇,温柔道:
“失言了,对不起。”
正当他的吻要落实在她的唇上时,两人都察觉一阵远道而来的足音。
程勋立刻道: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嗯。”杜云影颔首。
她仔细一听足音,走下石台道:
“这人绝不会是我师父。”
她回过头,只见他突然了然于胸地笑了。于是问:
“你晓得是淮?”
杜云影点头。
“待会儿你便晓得是谁来了。”
程勋扬眉。
“我识得?”
他盘坐在石台上笑而不语,半晌后道:
“人来了。”
程勋转身看着十丈外的过山香树林,只听来人未现身语先至。
“尹师父——我老田蛙来找你啦!”
程勋闻声惊喜叫道:
“大叔——”
对方听见了她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一阵欣喜,忙穿越林子来与她照面。
“嘿,我的大姑娘啊,真的是你!还有杜老弟。太好了!”许仲瑞开心笑道:“费尽千辛万苦,总算让我找到你们!”冲到两人之间,欣喜地端详两人,顺道拍拍杜云影的肩膀。
程勋对着他,笑问:
“大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来找我师父又有什么事?”
许仲瑞睁大眼一惊。
“尹师父是你的师父?”
“嗯。”她含笑颔首。
“那太好了!也就是说杜老弟的伤已经完全治愈了对吧?!”许仲瑞欢喜地看着杜云影,只见他笑着摇头。
程勋神情略黯道:
“大叔,事实上我们俩根本就没见到我师父。”
许仲瑞一诧,问她:“你师父不在山上?”
“嗯。我们俩在这里是想等他老人家回来。”程勋不欢道。
“哎呀,我白欢喜一场了——”说着,他摇头将眉、眼、鼻全皱在一起。
“大叔,你来奇山是想请我师父医治杜大哥的伤?”程勋问,心想她若猜得没错,那么许仲瑞的作法还真有些本末倒置,哪有不见伤患先寻名医的道理呢?
“是啊,我是想请你师父救救杜老弟。因为我听说九心灯这种奇草可以治愈百病,甚至可以复原受挫的经脉,想必它对杜老弟的伤定有帮助。当年杜老弟不就为令师取得了九心灯吗?就算是此刻送给他应急也不为过吧?所以我虽然没找到你们,但就先想上奇山来,向令师讨取九心灯。只是不晓得那株九心灯还在不在?”
程勋听完,提出疑问:
“就算九心灯还在,至今也已事隔十年,怎能保持它十年的光阴而不腐败呢?”
“这你就不晓得它神奇的地方了;九心灯这种奇草,就算离了根也还具有生命,因此不管事隔几年,它都不会腐化变质。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各方人马拥上曲灵山要抢夺九心灯的原因了。”许仲瑞说得口沫横飞。
程勋微微一惊,她从来就不晓得九心灯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服用它真能治愈杜云影的伤,那么九心灯她势在必得。
她看了看杜云影,对许仲瑞道:
“大叔,我师父拥有的九心灯,很可能在十年前就让他给吃了,或者是做了其他用途。因为我从来就不曾听他提起这种奇草的功用。”
许仲瑞听了她话感到不无道理,只是要再取得一株九心灯谈何容易。他困惑道:
“唉——偏你师父此刻不在……要是你师父能治杜老弟的伤就好了,那么大可不必费心去打另一株九心灯的主意。”摇头缓步转过身去。
程勋忙绕到他身前问:
“大叔,你说各方人马都拥上了曲灵山要抢夺九心灯,也就是说九心灯的成熟期就在近日?”
许仲瑞重重地点了个头,道:
“就在后天的午时,是九心灯十一年成草一次的吉时,但是那么多人要抢夺九心灯,想取得它根本没那么容易。”
程勋虽然听他说取之不易,但心想十一年杜云影都能突围而取得它,那么她奋力一试,应该也不难。于是信心十足道:
“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夺得九心灯!”
只见他们两人都忧心看着她,似乎已是提醒她此事困难重重。
她再强调重复一次:“我一定、一定会夺得九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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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儿,不行,太危险了!”杜云影双手握住程勋的两臂道。
“不会的,杜大哥。”程勋摇头强笑道。
本来她想趁着天色未明之际,不告知两人一声偷偷下山。目的当然是为了避免杜云影的阻止,好让自己顺利下山,前去抢夺九心灯回来医治他的伤势。不料还是被双耳敏锐的他给查觉。因此现在她得努力说服杜云影,安心让她前去曲灵山取药。
“好姑娘,你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不行,不行!”许仲瑞也在一旁劝阻她。
“可以的,大叔!”她低叫,双眼埋怨许仲瑞也不支持她。
“你忘了昨夜杜老弟说他采取九心灯冒险的经过啦?那简直就是侥幸再加上十足的运气才可能达成的。”许仲瑞皱着大眉头。
她丝毫不服输:“我偏也要去碰碰我的运气,看看能不能把九心灯抢回来!”
“不,别去。”杜云影蹙眉盯着她。
程勋神情软化地看着他,轻声说:
“杜大哥,相信我,我绝不会有事。你就让我去曲灵山取药回来给你疗伤,好不好?否则你一日有伤在身,我一日不能安心。”
杜云影依然不准。摇头道:
“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前去冒这个险。”
“不会的——”她一把投入杜云影的怀里,紧紧拥住他,试想如此能令他的坚决软化。
许仲瑞见了这个情状颇觉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还是站远一点,让他们小俩口自己去商量解决。
杜云影也抱紧她,低头看着她劝说道:
“不要去。就算没有九心灯,我相信一定也还有治疗我的伤势的其他方法。”
程勋抬头凝视他。
“但是这是一个救治你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杜云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摇头不语。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悸闷,于是迅速推开她,头朝一侧咳出了一道血剑,接着自他口中更不断地泊血,他于是掩住血口,屈膝蹲了下来。
“杜老弟!”
“杜大哥!”
两人同时惊叫出声,只见杜云影脸色胀红之后发白,冷汗自他脸上冒流不止。
程勋和许仲瑞都冲到他身边,同样蹲踞一地关怀他的情形。程勋掏出手绢塞入杜云影没掩住口的手中,随后她倏地站起身。杜云影惊觉她的举动,想抓住她的时候已然不及,程勋早退开一边去。
“大叔,你要帮我好好照顾杜大哥,我很快就会回来。”她神色凝重地嘱托许仲瑞,心疼不已地专注受伤势折磨的杜云影一眼,加剧了取药而归的决心。
她不要再看心爱的人呕血,不要再让他日日承受伤势发作的煎熬。因此她势必要夺得九心灯疗愈他的伤势,让他恢复昔日无病痛的光采。
“喂,娃儿,你不能——”没待许仲瑞把话说完,程勋已如迅雷之速离去。
“勋儿——”杜云影气息不足地唤着她的名。闷咳了一声之后,转头对许仲瑞道:“许叔,你别管我,快随后去叫住她,别让她上曲灵山——快——”
“这——我也不能放下你不管啊!你伤成这副模样。”许仲瑞不知该先照应哪一方地无所措。
“我咳血已是常事,不要紧的。你快去阻止勋儿,带她回来。”杜云影紧握着白绢,不住发抖。这回呕血后余悸不止的反应,实令他本人感到心惊和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