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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他不记得最好,她才不会自打嘴巴说给他知。

  「一定有,不然你不会连话都不和我说。」

  都回没有了,还不死心的问!「我还有事,先走了。」铁靳拔腿就跑,远远地将他抛在身后。

  「我到底是做了啥事,让他见我如见鬼?」童仓堤不知所以然的站在枫树林间自问着。

  ◇◇◇

  抚了抚快速起伏的胸口,逃回住处的铁靳吞了几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

  「靳儿。」

  久未听见的声音响起,是母亲!铁靳倏地直起背脊,环顾四周。「娘,你在哪里?是不是爹要你来带我回去了?」房内遍寻不着母亲的身影,她星眸粲然地对着天空大声问。

  「娘在族里,娘是以破空之音来告诉你一件事。」

  不是来带她回去的,不是要让她离他远点。铁靳泄气的拧眉坐上椅子。

  「族里发生了一些事,娘要你自己决定是回来帮你爹,或是留在童家。」

  「族里发生什么事?爹怎么了?」娘无头绪的说辞,挑起她无限的恐惧。

  「娘下面要说的话是瞒着你爹告诉你的,这事对你来说有很大的危险性,不论你回或不回,娘都支持你的选择。这几年,族中有人企图……」

  事情听来非常严重。铁靳理理被童仓堤打乱的思绪,集中精神聆听由娘口中吐出的惊人故事。

  ◇◇◇

  「你再说一次!」大厅上,童重吉一边安抚瘫软在椅子上的老伴,一边瞪大了眼,难以消化从儿子口中吐出的话。

  儿子说为了那该死的抢官银案,要出远门到京城去!

  童家延续香火的唯一子嗣再一次要离家了。「要去多久?」童重吉臭着一张脸问。

  「少说有半载,也可能一年。」

  「不行。」这个不孝子,一出门就是一年半载。「儿啊!你近而立之年,街坊邻居与你年纪相当的,早就成家立业,儿女成群了,然而你……唉!」

  童重吉想起十四年前,儿子因天生身子骨不好,他用尽珍贵补品,只望改善儿子的体质,可儿子的身子却对上好的补品完全吸收不了。当他在束手无策、绝望的准备为儿子办后事,铁靳的父亲──铁翱及时出现。

  他说有位绝世高人可以帮助儿子,让阿堤能像常人一样蹦蹦跳跳,但高人隐居在人烟罕至的深山中,不问世事多年,想要有求于他,必须曾是有恩于他的人,拿着恩人的信物上门。这样的高人童家说什么也不可能请得到,童重吉在听完铁靳父亲的话后,心由原本的浮上希望跌入失望。

  不知是不是阿堤八字好,福大命大,铁靳的爹下头要说的话,让童重吉又惊又喜的再度燃起希望。

  他说他晓得高人所居之地,并和此高人有过一面之缘,可由他带阿堤寻访请求此人,但有个条件。这等好机运,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童重吉说什么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于是他一口答允铁翱将儿子铁靳寄托在童家,直到他来接。

  他留下虽年幼却很懂事、善解人意的铁靳,并约定好一年后回来带阿堤去找高人。

  一年后他依约带走儿子,留下不舍独子的两老天天盼着儿子早日回来。

  六年前,好不容易让他们两老盼回了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儿子。

  这个由鬼门关绕一圈回来的儿子也因没了缠身的宿疾,性情转为开朗,而且是那种过了头的开朗,仿佛他有九条命死不完似的,着实让人担心。

  担心他一天到晚随着县太爷东奔西跑,不顾自身安危。担心他在外的风流事会影响名声,别人家会不愿将女儿嫁入童家。如今儿子竟又要离家出远门,为了件不干他事的案子上京城。「要去可以,先办好你的终身大事。」童重吉神色一凛地回道。

  又来了!「老爹啊!可不可以不要提这档事?」让人听了生烦,听久生厌。童仓堤蹙眉瞪眼地望着父亲。

  「不可能。我会提,提到你娶了媳妇进门那一刻,提到我和你娘两腿一伸,进了棺木那一刻。」有时他还真有点想念病榻上的乖儿子。

  「老爷,少说一句吧!」童氏不舍儿子要出远门,但她已较先前儿子提出时能面对了。

  反正口已说干劝累,她看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成年的儿子从回家以来,对他们两老的小小期盼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是啊!老爹,娶妻这等事是随缘的,可遇不可求。你老人家就甭操心了。」有娘撑腰,童仓堤理直气壮了。

  「夫人,我正借机劝儿子,你怎净扯我后腿?」

  「我哪是扯你后腿?你想想,儿子自从回来后,咱们软的、硬的都施过,他有屈服听进去吗?」

  「是没有。但那不代表咱们就任由他胡来、为所欲为。」

  童家两老忘了原先的目的,相互斗起嘴来。童仓堤轻松自在的盘腿坐在太师椅上,边品茶边看着家中二宝你来我往的为他的事拌嘴。

  「干爹、干娘都在这儿啊!」接到亲娘传来的讯息,铁靳匆匆忙忙奔出房门,预备向童家两老辞别。

  「你也来看热闹啊!嘘──要看热闹,不要出声。」瞧见来者是铁靳,童仓堤顽皮的对她眨眨眼,低声说道。

  没想到刚才才躲开了他,现在又于大厅上和他碰个正着,铁靳顿感挫败地叹口气,故意装作没瞧见他。

  「来来来,要不要喝茶?」挡在铁靳身前,童仓堤厚颜的不顾她的不理不睬,送上自己喝了两口的茶。

  臭阿堤,喝过的茶竟拿给她喝!

  瞪着他手上的杯子,她想起那一幕。「没一刻正经,懒得理你。」

  「你终于看我啦!」视他如瘟神的铁靳与自己对上眼,童仓堤有说不出的欣喜,马上以十足诚挚的眼神求情。

  啊?!他干嘛用深邃黑亮的眼睛盯着她不放?慌乱的铁靳移开视线,直接走到童家两老中间。「干爹、干娘,我有一事要和你们说。」她神情肃穆,语气凝重。

  又避开他了!童仓堤颓唐的垮下肩。

  铁靳清清喉咙后说:「家中请人捎来口信,要孩儿即刻回乡。」娘诉说族中的乱象,让身为族长之女的她能自私的待在此处,不回去帮爹吗?

  什么口信,这些天衙门没大案,他留守家中,没上牡丹那儿,根本未曾看过有生人上门啊!

  搞什么嘛!儿子刚提出要出远门,干儿子又说要回乡了,难不成府里真要留他们两个孤单老人干瞪眼!「我说靳儿呀,你爹可有说何时回去?」

  「愈快愈好。」早一日回去,她便能早一天陪着爹娘渡过难关。

  「呃!」人家亲生爹上门要人了,他能霸着不放人吗?童重吉失望的说道:「那回乡之后会马上再回这个家吗?」

  会回来吗?此去凶险不明,她不能给答案,也给不起。铁靳抱歉的戚然一笑。

  铁靳不太对劲。

  除了这些天和他的不对盘外,现下的铁靳眼底有决然赴义的神色,字字带着诀别的意味。「铁伯父为何急着唤你回去?」

  「这……」

  「这么难说出口?或者是你不想待在这个家,所以胡编个伯父要你回去的理由?」童仓堤收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眼光锐利的出声咄咄逼问。

  臭童仓堤,没事找碴也不看时机,拿审案的鬼样儿问话,她可没闲情逸致和他闹。「孩儿想尽快回去。」铁靳径自望着上座的童家两老,等待他们的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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