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礼拜大学毕业,原本说好去加拿大旅游,可是梅可望要准备硕士班的面试,万宝路则是缠着她姐姐李宝瓶不放,连唯一可以跟她同游的豹子,都借口有事不去,教她怎么不生气?
豹子跳下床,走到相邻的浴室刷牙洗脸,一边解释:“我确实到牧场忙去了,可是那个牧场并不能算是我的。”
他们两人跟到浴室门口:“不是你的牧场你去忙什么?难道你给人聘请了?”
“也不能这样说。”他关起门,不让他们偷观。
“为什么?”
“我又没领谁的薪水,所以不能算被聘。”
“不是你的牧场又没钱领,你忙屁啊?”
“说来复杂……”
“到底是怎样?你立刻滚出来说清楚,别想尿遁!”
“我能遁去哪里啊?”他走出来,满脸苦笑,随意穿上一件白色T恤,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
“哦?”听完的两人,虽然感到情况很是奇怪,但又无法具体说得上来怪异之处何在。于是问他:“那是不是表示,你有牧场使用权啊?”
“好像是没错,但还要征求女人同意。”
“女人?”
“现在是牧场主人。”
“你老板喔?”
“不是啦。”他连忙否认。“我又没向她支领薪水,而且,她根本就不管牧场的事,好不负责任。”
“喔。”李娃儿跟梅可望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有些奇怪,只是说不上来。那个布朗先生还真是个怪人,就这样把一切抛下?
李娃儿不想了,便兴奋地说:“不管!总之,你有一个牧场,实在太棒了!大不了以后赚钱跟她买下来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想啊!”豹子实在太感动李娃儿跟他有相同的共识。
“豹子,你的老黑乔载得动我们三个人吧?”梅可望跟李娃儿闪亮的眼看着他,想去看牧场的心愿昭然若揭。
“没问题的!”他豪气地说。老黑乔不能的,小黑乔可以!布朗先生临走前,将Range Rover的旗鉴吉普车留给他了,从此老黑乔可以在牧场里安养天年,度此余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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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打开车门,让他们两人进去。
“哇!超有气质的中控台,这核桃木跟米色塑料勾勒出典雅明亮的基调,一看就是英国人的杰作!这触感、气味、质感都超一流的。”梅可望摸着真皮椅面,钦羡无比地说:“豹子,这车好贵呢,布朗先生竟然把这样的车也留给你了?”
“我也觉得他对我好得不可思议。”
“他该不会把你当作未来女婿了吧?”李娃儿很有兴致地提出她的看法。
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打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豹子才说:“拜托喔,那女人瘦得前胸贴后背,丑得不得了,还有暴力倾向,谁喜欢上她谁倒霉。”
“对呀对呀。”梅可望连忙附和。“豹子才不会喜欢庸俗的女人。”
“原来你讨厌暴力的女人?”李娃儿伤心地说:“想不到你心里一直偷偷恨我?”
“我怎么会?”豹子回答。
“对呀对呀。”梅可望再度附和:“豹子怎么敢……呃……怎么会讨厌老大?他喜欢老大都来不及了!”
前座两道死光,由照后镜反射到梅可望身上,将他冻成化石……咦?这梅氏一族的特异功能什么时候给豹子学去了?
李娃儿却听不出梅可望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只道是天下人都喜欢她,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车子一路北上,一直到开满紫葳花的小径,梅可望不禁低呼;“这曲径通幽处,紫葳花烙深啊。”他对豹子说:“这么美的地方,一定要配上诗情画意的名称,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为你的牧场各处取上特别的名字。”
“我当然不介意。”反正牧场也不是他的。
“这两旁的农舍落英缤纷,自然要叫‘紫落花居’。”
经过紫葳花道后,他们首先左弯,来到乳制品加工厂,厂房很大,连着三栋,有巨大的贮槽、冷却过滤器、净化均质机和充填加盖的机器,数名员工正忙碌着,见到豹子时,很愉快地笑着跟他打招呼。
“这是化乳成金,要叫‘聚宝阁’。”梅可望频频点头,感觉自己就像古人为西湖十景命名一样,十分伟大。
于是,在逛到羊舍时,他为之命名“羚羊挂角”;逛到猪舍时,他说是“珠围翠绕”;逛到牛舍时,他又说:“这里是‘牛眠吉壤’。”
“是什么意思啊?”豹子一听,有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这就是比喻好风水的葬地。豹子,你死了以后,就埋在这里,包你子孙一世人吃不尽,妥当了。”
“你头啦!我死了以后才不要种在牛粪下面。”
“咦,这间牛舍好与众不同!”特别简陋!在一整列整齐美观的牛舍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丑怪异常,梅可望在心理偷偷决定就叫它“丑小鸭”。
“那是我的牛舍!”豹子很骄傲地挺起胸膛。
“挺质朴的。”另外两个人很保守地说。
“跟我的人一样。”
“这——”不是赞美。不过两人都没说出口。
“这么说,我们刚刚经过羊舍时,也有经过类似的建筑……”只是比较小,比较容易令人忽略。
“那也是我的。”豹子得意地说;“我的牛跟羊,住在我们自己的屋子。”
算了,他骄傲就好!可是李娃儿和梅可望,都有一些同情牧场主人,本来是建得多么好、多么整齐又美观的动物宿舍呀!怎么忍心接受两栋如此异军突起的拙劣败笔?
这牧扬的主人,想必是极为喜欢豹子,才能容忍他在这块美丽土地上的破坏吧?
然后绕过主屋,看见排列整齐的马厩,马匹低头吃草。牧马的人看见豹子,露齿一笑,挥挥手以示招呼。
“豹子,看来你人缘不错哩。”李娃儿笑着说。
“大家都是伙伴嘛。”
“喔,马步生风,这里自然要叫‘冯虚御风’了。”梅可望兀自说着,不过豹子跟李娃儿自顾聊天,没有人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将想到的名字输入手提电脑之中。
接着是一大片的放牧地,牧草长长,风吹草低见牛羊。他们三人一时都为这风浪卷起的千层波涛下的景致感到十分动容,默默中车子便一路开到牧场的尾端——有机农场跟鸡舍。
“阿望,还要不要命名啊?”豹子提醒他。
“当然要喽,鸡舍就叫‘雏凤声清’;农场叫‘麦秀园’,你们觉得如何?”
“好是好,可是念起来总有些拗口。”豹子抱怨,原本叫鸡猪牛羊马舍就好,岂不简单明了?干嘛要命些复杂的名称来为难自己?
“这样人家才会觉得你这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牧场,哪一个名胜没有经典名称?难道你要跟大家一样拥有一个普通的牧场?”梅可望疑惑地看着他。
“跟大家一样有什么不好?”牧场本来就是一个既平凡又粗犷的地方。
“豹子,你这是什么话?”李娃儿跳起来,用力地指责他:“难道你忘了我们的重要使命?我们是粉红芭比帮第一代祖师,有义务将我们优良的传统给源源不绝延续下去,直到千秋万代,怎么可以落入媚俗的陷阱?我们一定、一定要跟大家不一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豹子耸耸肩,他们粉红芭比帮一向以李娃儿马首是瞻,从来没有人去反驳她的话。
就在豹子的同意之下,梅可望又为小湖泊跟河流分别命名为“静水湖”跟“流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