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干嘛踢我?”面对凶恶的她,他才能做正常的反应。“我看你屁股不爽!”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看得爽的?”
“你管我!”她又捶了他好几下,每一下都是既重又扎实,打得他敢怒不敢言。“我就看你最不爽!你能怎样?”
他……不能怎样。
可是,她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吗?他豹子可是威震八方、所向无敌的非洲一匹狼、一匹豹、一匹虎,总之,就是既凶残又勇猛无比的动物,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成何体统?
“你不要一直打我,我警告你。”他发出恫喝,不过显然为时已晚。
“你警告我?你敢警告我?我最痛恨别人威胁我!”她闻言更用力打他。
“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嘴里叫着,手也不停。
他很努力地想,对啊!警告她什么?豹子、豹子,你快点想啊!他在心中很紧张地逼自己想,快想出一个令她以后不敢随便打他的借口……不不不……是警告呀!就在他用力思考的时间流逝中,又不知道被她打了多少下。
呜呜,他想不到!
如果对方是男人,他就可以立刻反击,还跟他哕嗦什么?
如果对方是他心仪的女人,他就攫住她撒泼的手,学妹妹最爱看的言情小说男主角,用吻来惩罚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还跟她客气什么?
可、可是,她什么也不是!她既不是男人,也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她只是一个作威作幅、恶人恶胆,欺人欺到头顶上的牧场大小姐!
在他还没想到威胁的话时,她大小姐已经打累了,放下疲软的拳头。这是什么钢铁肌肉男?害她的手打得痛的要命。
“死豹子!今天就暂时放过你,我要去睡觉了,你以后如果再得罪我或让我不爽,我就揍你!”
听听看,这是什么话?
豹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大小姐远去的背影,到头来撂下狠话的人是她?有没有搞错?
“豹子,该死的,我们真忌妒你。”以为会获得同情票的他,却从在场的每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让他觉得好奇怪。“医师,我很可怜喔。”兽医应该会同情他吧?他是一只被揍得奄奄一息的豹子,属于兽医师该同情的范围。
“哼。”谁知道兽医师只冷冷地对他嗤之以鼻。
这是什么不屑的回答?哪也安呢?
“别人的性命是框金又包银,阮的性命不值钱;别人呀若开嘴是金言玉语,阮若是加讲话,念咪就出代志……”他很哀怨地唱出歹命子的心声,一个人独自清理产后的残局,因为忌妒他的男人们都不愿意帮他。这还有什么天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已经十分凄惨,想不到那个善良的人、那匹善良的马,还要被众人唾弃,到底有谁能够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把小牛抱到产房里另一头母牛身边。小牛犊出生后,要跟“养母”在产房里生活大约五天,然后住进犊牛室,满月后才能放养。而完成生产任务的母牛,大约休息半个月后,就又要走上产乳的工作岗位了。
豹子安置好小牛后,又走到生产的母牛身边。
“做得好。”他轻轻抚摸母牛的头,看着它休息。
他知道蓝玉蟾想要安慰他,所以陪他等了一夜。她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那种没有用的女孩,或许,她远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像牧场的女孩。
他不知道,他不想也不该知道,她是一只候鸟,休息过后就要展翅高飞,这牧场只是她短暂停泊的驿站。
他没有对她心动,他喜欢的女生是别人。
燃起了一根烟,他靠着墙,太阳光有些刺,照得他睁不开眼,他该去睡了,他该要洗去一身的黏污;他该要去做的事还有好多好多……
可他只是靠在墙上,一根又一根,抽他的烟。袅袅的薄雾,是欲付瑶琴的心事,不知道说予谁听?
第三章
“豹子!豹子!”李娃儿跟梅可望一早就到豹子房间门口爆吼跟抡门。
如此天惊地动的场面恐怕连僵尸也可以吵醒了,豹子在门的另一头却依然八方不动、无声无息,宛若死人。
“老大,我看他睡死了。”梅可望对李娃儿说。他和豹子及万宝路都是李娃儿的手下,他们的帮派就是南非一路响叮当——传说中轰动武林、惊动万教、金光闪闪、瑞气千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粉红芭比帮”。
这粉红芭比帮的丰功伟业真要说起来,《一千零一夜》里的四十大盗也不用混了!不过,眼下的首务之急,是唤醒寂静死城中沉睡的巨龙,否则,依他老大的抡门之势,犹如破竹,再不将门打开,他看豹子以后也不必再开门了,直接就可以从洞口进出,成为现代的山顶洞人。
“老大,虽然说进门之前要先敲门是基本的礼貌,但我看这分礼貌只适用于知书达礼的人类,对一只冬眠的豹子,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直接进去,然后把他摇醒比较实际。”
“说得太有道理了!”李娃儿一副慈禧太后等着小李子开门的矜贵姿态,大摇大摆地踏进豹子的地盘。“厚!阿望,你看豹子像话吗?太阳都照屁股了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我们一定要轻轻摇醒他沉睡的心灵。”
李娃儿一边说,一边像在摇昏倒在雪山里的迷客一般,用力地摇晃他。
“老大,豹子不为所动耶。”能做到这般地步者,除死人外,仅豹子也。
“你将他的鼻子捏住,让他不能呼吸。”
接到命令的阿望有点犹疑地伸手捏住豹子的鼻子,但还是偷偷给他留了一道生存的夹缝。
“这样也不醒?”李娃儿奇了,明明她也伸手捂住豹子的嘴巴,七窍里有五窍是跟世界隔离的,正常人早就要被窒醒了,豹子怎么还能睡?
她很仔细看他的脸。嗯,确实是略皱了一下眉头,表情也不甚安稳,她露齿一笑,故意说:“哎呀,没想到豹子被捂住口鼻还能呼吸啊?难不成他是用肚脐眼还是屁股呼吸?我一定要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下。”
“老大,不行啦!”梅可望哇啦啦地叫。“不行掀豹子的棉被啦,他睡觉不穿衣服的!”
他心理一急,下手便用力十足,才一瞬间的工夫,豹子就被惊醒,像弹涂鱼一般弹了起来。
“啊!”梅可望惊声尖叫,在千分之一秒的瞬间将李娃儿滚动的眼珠子遮住。“豹子,快点遮丑!”
惊魂不定的豹子正想怒斥,他哪里有丑好遮?再一定神瞧见屋内的人,顿时清醒了大半,连忙拉住床单,盖住一起醒过来的兄弟,嘴里还嚷嚷:“阿望,你干嘛带李娃儿来我房间?” ’
李娃儿扯下梅可望的手,叉着腰对豹子吼:“干嘛?你的房间我不能来喔?我发现你愈来愈不够意思了!你说,你是不是去买下一个牧场?为什么一个人独乐乐,把我们当什么了?”
“不能算买下一个牧场啦……”豹子一边扯着被单,一边偷偷穿上裤子,下半身像毛毛虫一样在床单下蠢动不已。
他说的真的没有错,他确实没有付一毛钱买下牧场,牧场也不属于他。
“你还装蒜?”李娃儿瞪眼。“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这几个月,你一放假老往北省去,扯到毕业典礼没参加,连加拿大的毕业之旅也不去,我问你妈妈,她说你都是到牧场去了,还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