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新郎新娘折腾了一天也累了,咱们全退下,让他们好好休息。”
总算大功告成!剩下的全看他们自己的啰!穆大婶堆着满脸欣喜宽慰的笑容,领着两位丫鬟退了出去。
阿擎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这临时的喜娘还真扮得有模有样,害她一路走,一路开始想往后孤单冷清的日子,是不是该改行当喜娘去!
洞房里红烛高烧。红烛上的两簇火焰跳跃着,跳跃着……
绣着华丽喜气图案的床榻上,罗帐低垂,帐内旖旎缱绻。
大红锦被盖着一对情深相拥的人儿。是个爱得愈浓愈深愈缠绵的夜,只属于两个人,两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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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宵一刻值千金,同样的夜,同样的洞房花烛夜,另一对新人的良宵和花烛夜,在冰儿这巧扮成丫鬟,古灵精怪的小诸葛和顽皮鬼的穷搅和下,当真是戏弄鸳鸯,古老礼教大出轨,硬生生把一对新人送进了洞房。
先说新娘震虹茵,刚喝了一碗冰儿左一句、右一句又是吉祥又是什么喜气如意,喝了包管福福气气,多子多孙的“八喜汤”,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轻飘飘地娇声埋怨道:
“怎么这么多规矩,又是这,又是那,还不准这,又不准那的,诸多禁忌,再加上一大堆的繁文缛节,简直是折腾人嘛!”
虹茵边埋怨边扯着身上的凤冠霞帔,浑身燥热难耐,更加昏眩地又道:
“幸亏有你这善解人意,又挺机伶懂事的丫头伺候我,说什么反正也没人瞧见,先偷偷掀开红巾盖,喝碗八喜汤,透透气,别把人都坐呆坐傻了,待新郎倌快进来时,再盖上红巾也不迟。否则,我这新嫁娘还真有罪受呢?对了!你刚说你叫啥名字来的?赶明儿起你就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好了。”
“奴婢叫芽儿,承蒙小姐不嫌弃,又正巧小姐陪嫁的丫鬟们,全不慎在抓刺客时被混乱的人潮冲散,到现在还没着落,喜娘又不知怎么的临时吃坏了肚子,拚命往茅房跑,芽儿若再不伺候小姐,就没人伺候小姐了,那怎么成?”
冰儿一张小嘴甜似蜜,讨得虹茵欢喜极了。
虹茵哪知这一切全是冰儿巧妙、天衣无缝的安排和设计。就连喜娘无端端吃坏肚子,也是她在食物中偷下了巴豆。然后她才有机会在虹茵喝的那碗“八喜汤”里动手脚,结果……
“芽儿,我的头好晕,喜宴到底结束了没有?新郎倌杜大哥怎么到现在还没进来。如果他进来,别忘了赶紧帮我盖上红巾……”
八喜汤里的“催情丹”发生了作用,虹茵整个人软绵绵大字形瘫在华丽贵气的喜床上。
冰儿赶紧帮她取下重如盔甲的凤冠,正想帮她这大字形大刺刺、不太雅观的姿式调整一下,好歹摆个较端庄秀雅的姿态,新娘耶!睡相像喝醉的母猪,岂不教新郎一见她就跑。
就在此时,“碰”的一声,洞房的门被撞开了。穿着大红袍,喝得醉醺醺,咿咿呀呀杀猪拔毛似哼唱着一曲“凤求凰”,脚步跌撞粗鲁地被两名壮丁扶进洞房来的,正是新郎倌卢靖。
糟了!晕倒的母猪还没搞定,又来了只喝得酩酊大醉的公猪!
冰儿飞快放下两边的床帐,好遮掩住瘫在床上的新娘,又赶紧迎过去扶住喝得烂醉的新郎,打发走那两名壮丁。
“真是喝得太爽快,太过疯了!那些贺客全争相过来要找我这新郎倌拚酒,我一个人也只不过一把口,哪喝得过那么多把口……咦!新娘子呢?怎么还没掀红巾盖,还没喝交杯酒,还没闹洞房,新娘就……”
卢靖这下可着急了!虽醉得不清不楚,但这“凤求凰”,只见“凤”,不见“凰”,还求个屁呀!
卢靖就是醉死也想不到,那些贺客一窝蜂争相抢着找他拚酒,全是冰儿私下早用银子贿赂买通他们,要他们个个拚命朝新郎敬酒,非敬得他分不清新娘是东瓜番瓜麻子脸还是大饼脸。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和新娘子,洞房花烛夜欢欢喜喜称心如意!新娘子因太累,已先在床榻上等着姑爷呢?”
冰儿句句悦心悦耳又吉祥喜气的话,说得卢靖春心荡漾。醺然若醉之际,已猴急踉跄,酡醉等不及边脱鞋往床上扑去,边挥手嚷:
“好好好!你这就赶紧给我退下,这儿不必人伺候。一切啰哩啰唆、麻烦透顶的规矩全免了,良宵一刻值千金、万金!还等什么!”
床帐一掀一合,卢靖的话才嚷完,一对新人已迫不及待关在里头了。
冰儿躲在一道翠绿雕空的木雕屏风后头,隔着镂空的细缝,只见两道被烛光和床帐映照得朦朦胧胧,缱绻缠绵在一起的人影,夹带着春情无边又有趣的话语传来:
“杜大哥,你好坏哦!怎么现在才进来,害人家等你等得累惨了……”
“杜大哥?!”
“好好好!我的美娇娘,随你爱怎么叫都成,反正卢大哥和杜大哥听起来都差不多。总之我这夫君或相公肯定不会亏待你,不信现在就可一试……”
“唉哟!别那么用力嘛!夫君……”
“好好!轻点。夫君我怎舍得压碎你!果然不愧是北京城第一大美人,好身段、好风情又够放浪热情。娘子,你简直迷死人了……。俗语云:人生四大乐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其中又以洞房花烛夜,最是教人乐得蚀魂销骨,欲死欲仙……”
冰儿愈听愈心跳脸红,连耳根都红得快着火了。直到确定他们真真实实做成了夫妻,才松了口气,总算计划圆满完成。仍止不住耳热心跳,小手掩住红红的脸蛋赶紧逃出洞房。
任一对龙凤蜡烛,愈烧愈烈,直到滴尽最后一滴蜡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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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楚家千金楚江秋于归后,首次回娘家的日子。
楚老太夫人一脸的欢天喜地,前一天夜里就开始不能成眠,醒着数敲更鼓的声音,眼巴巴直等天空泛白,就盼赶紧见着她的宝贝孙女;楚老爷楚荆平嘴上没说,脸上也没泄漏半点情绪,却早已拉长脖子望穿秋水,任谁也看得出他那颗盼女儿的心,和楚老太夫人盼孙女儿的心,一样焦灼、一样热切又一样欣喜牵挂。
然而当杜擎、江秋、柳浩、冰儿,及包括悦儿在内六名陪嫁的丫鬟,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回到楚府后,只听得偌大的大厅里,全是楚老爷楚荆平声如洪钟的怒吼咆哮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楚荆平嫁女儿,怎会一个女儿去,两个女儿回来,还无端端‘嫁’出这么一大票人来?”
楚老爷完完全全控制不住震惊暴怒的情绪,大手指着杜擎的鼻尖,又指向柳浩,怒声骂:
“尤其是你,还有你,是什么人?我的女婿卢靖呢?该见该出现的没出现,一个个直挺挺站着,眼睛见着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人,你们谁先给我站出来说清楚?”
“爹!你先别生气!”
江秋和冰儿双双疾步迎上去,不约而同地嚷。
冰儿这冒牌的楚府千金叫“爹”也叫了好一段日子,顺口极了不说,这一刻倒也真是不小心自然脱口而出,天知地知,绝非想搅和。偏偏没人肯信她。可见她平日教人头疼又不放心到什么程度,真到楣!
“冰儿!别胡闹,别搅和,让楚姑娘说。”
柳浩早已警告过冰儿,要她别和江秋穿着打扮得一模一样,现在可好,分不清谁是谁,把楚老爷惹得怒气冲天,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