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血喷人?”舒镜月颤着唇,抚摸他的脸颊,眷恋地道:“你明明就是爱我的,你说再没有人比我更美……”
“闭嘴!”平义怀激动地制止她。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我是那么爱你……”舒镜月浑身瑟瑟发抖。
“娘……”舒明心觉得害怕,娘亲的神情愈来愈可怖,她太明白娘亲阴晴不定的个性了,尤其娘亲已展露出了温柔神态,而平义怀却如此辱骂她,接下来,肯定会出事的!
“别叫我娘!”舒镜月错乱地尖嚷着,随即又贴向平义怀浅笑,“义怀,别怕,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平义怀还来不及开口,舒镜月已出手划破他的咽喉,她下手太快,而杨澈又抱着舒明心,根本无人能阻止。“啊──”舒明心惨叫出声,无法相信娘杀了爹。鲜血不断自平义怀喉间喷洒而出,他的眼瞪若铜铃,已然说不出话来,鲜血溅红了舒镜月的脸,显得更加阴森可怕,尤其她的嘴角还噙着笑。
“我就来陪你了。”舒镜月话声一落,便抱住平义怀,身子瞬间瘫软。
“娘!”舒明心过于激动,几乎自杨澈怀里摔落地面。
“明心。”杨澈担忧她的情绪,只因她的神情已变得呆怔,只是茫然注视着双亲动也不动的身子。
舒明心没有响应他,两手径自向前努力伸展着,像是想要触碰她的双亲般地不肯放弃。
“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他哑声在她耳畔哺语。
舒明心没有落泪,犹是不断地挣扎着要伸长手臂。
杨澈终于抱着她,来到平义怀与舒镜月旁边,缓缓蹲下身。
“娘……您总算可以安息了……”她轻声说着。
她太过平静了,让杨澈心里直发毛。
“帮我一个忙好吗?”她没望向他,也不待他允诺,已径自说道:“我要带娘回家。”
“好。”
听到他的应允,她眼前一黑,就这样倒在他怀里。
将舒明心安置妥当后,杨澈寻到三位师兄,见他们安好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众人纷纷恢复行动能力,包括李祥思在内,这才明白那毒性只是暂时制住了大伙的行动,其他没有无大碍。想来,舒镜月只是想借机让世人了解多年前的丑陋真相罢了,唉!
李祥思在众人向他探询事实真相时,只说了一句,“我对不起崆峒,也对不起‘烈焰门’。”说完,随即咬舌自尽,众人尽皆大驻。
当年的悬案总算水落石出,只是真相总是伤人,崆峒派自此事后,武林声望更是大不如前……
舒明心将魏氏剑法归还崆峒派,从此以后,再无恩怨。
☆ ☆ ☆
数日后
以手支颚的杨澈,坐在桌旁打着瞌睡,脑袋瓜突然一偏,随即清醒大半,他原本还有些睡眼惺松,然而在惊觉床榻已空之后,睡意顿时全消。
“明心!”他冲出房门,见到舒明心正倚着栏柱旁眺望星空,才松了口气,“夜里风寒,你怎不在房里歇着?”
舒明心没答话,只是静默地看着远处。
“在想些什么?”他担忧地来到她身旁,望着她始终平静的脸庞。
数日来,她总是这个表情,云淡风清得让他快要抓狂,她不仅不跟他说话,对所有事情也视若无睹,只是一径地沉默,仿佛失去了反应能力。
可今夜,一反常态的,她总算转过脸瞧他了。
舒明心细细地望着他,视线从他的眉、眼、鼻、唇,再落至他下颚的胡渣,最后,又回到他的眼,与他四目交接。
“跟我说些话好吗?你这样子让我非常担心。”杨澈忧伤地注视着她,好想拥她入怀,却又怕惊扰到她。
她的平静拉大了两人的距离,让他不安。
舒明心仍是眷恋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道:“我是爱你的……”
杨澈又惊又喜地瞪圆了眼,想开口说话却被她以手势制止。
“听我说。”她轻触他为她憔淬的脸庞,他幸福得叹息出声,“我早就爱上你了,可是,娘对待我的方式,让我对情爱有了极端的看法。虽然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但如果娘没有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我或许真的愿意与你长相厮守……”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盘旋,强忍着不落下。
“娘是爱我的,只是她的恨太强烈,让她失去理智,才会埋没了对我的爱。我一直渴望能得到母亲的疼宠,但因为太渴望却久盼不到,才会如此痛苦。
“我们……可不可以只做朋友?只要没有强烈的情感,就不会伤人又自伤。”她本以为可以忍住不哭的,却还是掉了泪。
她爱他,却要硬生生舍弃这份感情,将之转化为友谊,这是极为痛苦的折磨。
杨澈愣了半晌后,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则轻轻替她拭泪,“我的爱竟让你如此害怕?”
舒明心合上眼,僵硬而缓慢地颔首。
“那么……我们就只做朋友吧!”他哑声同意了她的决定。
闻言,她只觉心口像被撕裂般痛楚,脸色也瞬间惨白,脑海里全是同一个念头──他同意了,他竟然同意了……
“爱你,很难,不爱你,也很难,若是我的爱会给你带来痛苦,那么,我宁愿只是守护着你。”杨澈苦涩地道。
“澈……”她泪如雨下,首次扑进他怀里,拥着他啜泣。
“我可以常去探望你吗?”他搂着她,颤着声问。
舒明心哭成泪人儿,在他怀中点头。
“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觉得鼻酸。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她仰首望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而后便要退开。
“明心……”他一阵气血上冲,拥住她狠狠地索吻。这一吻几乎夺去两人的呼吸,他们疯狂地吻着对方,像是今日一别再无来日。“我爱你……好爱你……”杨澈终于放开她,痛苦地在她耳畔轻语。
舒明心抚着他的发,一咬牙便离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进了房。
望着紧合的门扉,杨澈的泪水潸然落下。为什么他们相爱却不能厮守?他不懂,只知道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疼得他止不住泪……
门扉的另一侧,舒明心抓紧了胸前的衣襟,必须很用力很用力地呼吸,才能汲取一些空气,只因她已泣不成声……
这一夜,他们说好了,只做朋友……
☆ ☆ ☆
翌日
舒明心准备运着舒镜月的棺木,回到“烈焰门”,将娘亲与其他亲人安葬在同处。
“真的不让我送你?”哭了一夜的杨澈,眼睛微肿,舒明心也是,两人极有默契地绝口不提昨夜的事。
“有他们跟着,已经足够了。”舒明心望着“四方傲”替她请来的镳师,试着挤出要杨澈安心的微笑,然而却十分牵强。
“你……”杨澈深吸一口气,“保重。”
“你也是。”舒明心别过头,上了马车,这才让泪水奔流下来。
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杨澈双拳紧握,却无能为力。
“你就这样让她走?”西傲不知何时来到杨澈身畔,沉重地问。
“她说……只做朋友……”杨澈眼眶微红,不敢回身让西傲瞧见他的泪水。
“你们明明相爱的,又何必这么倔强呢?只做朋友,就可以不伤人也不自伤了吗?”西傲叹气道。
杨澈猛然旋身瞪住西傲,“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哪有偷听!”西傲怪叫着,“我的房就在那儿,你们半夜不睡觉跑到外头说话,我想念小兵夜不成眠,才会不小心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