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罗雨洁还想再说些劝阻的话,却被临福给制止。
「夫人,外头有人偷听。」
楚皓平使了个眼色,临福立即纵身出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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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柔一心想见楚夫人一面,本以为跟着楚皓平后头便可见着,想不到她是找到了没错,可是却门户深锁不得其门而入。
她很认命的蹲在窗栏外的草丛堆里与蚊子为伍,天真的以为等楚皓平出来后她再趁空溜进去见楚夫人即可,不料,才蹲不到半晌便有人来作伴了。
一抹身影蹑手蹑脚地躲在前方的树丛里,由于背对着她,致使她瞧不清来都究竟是何人,由背影来判断她只知对方是个男人。
怪了,莫非有人跟她一样想见楚夫人?否刚干嘛躲在这儿?偷听吗?人家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话会有什麽好偷听的呢?
实在太好奇了,耿柔禁不住也聚神聆听屋里的动静。
就在她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屋里的动静时,忽闻临福大喝:「有人偷听。」
听到这儿,再笨的人也懂得要开溜了。
就见躲在前方树丛里的男人倏地起身,惊慌失措的往右边跑走,不明所以的耿柔则慌慌张张的往反方向跑去。
而临福在追出门後看见的就是耿柔那矮小细瘦的背影。
第三章
郁卒!郁卒!真的很郁卒。
耿柔怏怏不乐的颦蹙著眉宇,一张小脸明显的布满了不悦的情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围绕在她身边的低气压,认相地与她保持距离。
追根究底,耿柔之所以会如此闷闷不乐,最大的原因在于她错失了见罗雨洁的机会,一直到方才出发前,她才有机会站得远远的,看着罗雨洁握着楚皓平的手依依不舍地道别离。
而她呢?碍於女扮男装的护卫身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罗雨洁跟他们挥手再见,任由身下的马儿将她载离楚家。
这下可好了。
不但没完成母亲交代的遗愿,还莫名其妙的变成楚皓平的贴身护卫。
早知道就别乔装混入楚府,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才觉得那真是个馊主意啊!
「唉!」耿柔抑郁的叹了一口气,低落的心情再加上毒辣烈日的烘烤,弄得她神情黯然、欲哭无泪。
楚皓平掀开马车的帘子,兴味十足的睨著面如因兽的耿柔。
瞧她顶著那张垮下来的小脸垂首叹气,楚皓平便觉得发噱,想要逗弄她的情绪更是不能抑制的升起。
「临福,帮我叫少扬进来。」
临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依照主子的命令行事。说真格的,他觉得主子对那个耿少扬的兴趣似乎浓厚得离了谱,不过碍於下人的身分,他始终保持沉默不敢干涉。
掀开车帘子,耿柔不以为意的喳呼著。
「干什麽?」她的语气不是很好,毕竟从小在乡野间长大,对於主仆之间的分际她不是顶在意。
「你这小子可别太嚣张,咱们爷可不是你可以大呼小叫的对象。」临福朝她的後脑勺猛敲一记以示教训。
「喂,很痛耶!」耿柔怒声抗议,不悦的回头瞪著他。
「临福,没关系。」为了避免两人斗嘴,楚皓平出声调和。「你先帮少扬牵著马,让她进来马车里。」
「爷——」临福显然不怎麽认同主子对耿柔的纵容。
「下去吧。」楚皓平冷眼一瞟,虽然是平淡无波的音调,却已传达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就在一旁守著,爷,你要是有事可得大声叫我。」
「行了。」他挥」挥手,示意临福可以退下了。
耿柔钻入狭小的马车内,一脸疑惑的等待著楚皓平接下来的动静。
楚皓平装出疲惫的神情,有气无力的说:「我有点不舒服,这路程太过颠簸,我坐在马车里又晃又荡的,直想反胃。」
「那可怎麽办?这样吧,我去帮你找大夫。」
「不用了。」楚皓平一手抚著胸口,另一手拉住正要转身出去的耿柔。
「我想是这马车里的座位太大了,我一个人坐在里头难免会被晃得七荤八素,不如你坐在我身旁当垫背让我靠著,我猜那会让我舒服些。」
他偷觑著她,看著她的俏脸逐渐泛红,勃发的怒气浮现在她青春的脸上,显得生气蓬勃。
「要我当你的垫背?!」耿柔难以置信的惊声尖嚷著。
这个富家公子哥也未免太脆弱了吧!只不过是一段稍微颠簸的山路罢了,居然要她来当人肉垫背让他靠?!
有没有搞错啊?她可是个女人耶!要是当了楚皓平的垫背,那她的名节要往哪儿搁啊?
哪天要是事迹败露不小心传了出去,害得她嫁不出门,她不就只能委屈的下嫁给楚皓平?
恶!思及此,她不禁一阵冷颤,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看著她又是皱眉、又是嘟嘴、又是嫌恶的多样表情,楚皓平不禁莞尔,他可真是佩服她,竟能在短短片刻里出现那麽丰富的表情变化。
楚皓平故作吃力地往旁边移去,挪出一个刚好可以容纳得下耿柔身型的位置。
「怎麽?你不愿意?」极力掩饰真实的情绪,他一脸失望的睨著她。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不能。」
「为什麽?」他先是疑惑的问出口,随即神情落寞的低垂著头。「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会传染给你什麽病吧?没关系,你出去吧,我……」忧郁的瞳眸里迸射出明显的沮丧。「我已经习惯了。」
看著因她的拒绝而愁容怏怏的楚皓平,深深的自责与内疚涌上了心头,还有那女孩子特有的、泛滥的恻隐之心也一并浮现。
「你别瞎猜,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实在不知该怎麽跟楚皓平开口,她之所以不能的原因是因为她是女的。
「只是什麽?」呵!他喜欢看她为难颦眉的模样,真是可爱。
「只是我有难言之隐。」
虚应的浅笑浮上楚皓平的唇畔,他露出心灵受创的悲戚模样。
「你不需要找藉口了,其实我自己很清楚,大家都怕我身上的病,除了临福以外,他们大都不愿意亲近我,在家仆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二少爷。」
不悦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为难,耿柔的双眸忽地充满了灼人炽烈的火光,此刻的她被过度旺盛的正义感给蒙蔽得失去了该有的判断力,否则,她应该不难发现楚皓平正在扬唇冷笑。
她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神色严肃认真。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就别再这麽自怜自艾,就算家仆眼里没有你的存在又如何?你又不需要靠旁人来肯定才能确定你的存在。」
她最受不了看到有人贬低自己了,一见到这情形,她就不能自制的想要说教一番。
「少扬!」楚皓平深受感动的瞅著她。「你真是特别,从来没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他们总是对我很疏远,之前我还当你也跟他们一样,以为你会怕我哩!」他在设圈套,就等著耿柔跳进来。
「我怎麽可能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呢?」
「太好了。」他乘机圈握住她细嫩的柔荑,不让她有机会溜走。「这麽说,你愿意陪我一起待在马车里罗?」
「咦?」
听他这麽一问,耿柔才愕然惊觉她又犯了好管闲事的坏毛病了。
瞧瞧她为自己找来了什麽样的麻烦事?看来她真的该好好的改一改那鲁莽的个性了。
在楚皓平一脸希冀的注视下,耿柔勉为其难的挨著他的身边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