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可是她没有出手喔,她答应我不杀人了。”邢念众想起她的承诺,又笑开了。
邬夜星发怔的看着他,过一会才问:“她答应你不杀人?”
“是啊!啊,这么说也不太对,她只说在我面前不杀人,不过她能这么说我就很高兴了,这表示她的杀气虽重,但并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邢念众愈说愈高兴,一张嘴大大的咧开。
邬夜星半张着嘴,难得的露出说异的神情,邢念众看见他的表情,笑得更开心,跳到邬夜星身边笑着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很崇拜我?”
邬夜星扯嘴淡笑,扬眉道:“我是很惊讶,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不崇拜你,反而是在为你担心了。”
“担心我什么?”邢念众不明白地问。
“担心你又要欠下情债了。”邬夜星不怀好意地说。
“哎啊!什么欠情债,说的真难听,那些姑娘只是错将感激当成感情,只要时间一久,她们自然会忘了我。而且无艳姑娘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我的要求,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邢念众虽然看采总是笑眯眯的,但那可不代表他笨,必要时,他的敏锐还会让人吓一跳呢。
“不可能。”邬夜里摇头,要他相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只为了报恩,就答应邢念众不杀人,那比叫他相信乌鸦是白的还不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别人有可能,但她不可能。”
邢念众愈听愈迷糊,什么可能不可能,司徒无艳和其他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嗯……仔细一想,她和一般人的确不太一样。
“先不谈她了,这位姑娘身体极弱,我要去请大夫,就麻烦邬兄照顾一下了。”邢念众也不等他的回答就冲出房门,留下邬夜星冷着一张脸呆站在原地。
要他看顾一个病得快死的女人?他邬夜星何曾有过这等善心,不管邢念众的交托,他转身正想离开时,就看见无艳走了进来。
邬夜星邪眼眸光一闪,淡笑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
无艳轻哼一声,走到床边,盯着秋初莲,冷淡的问:“他呢?”
“去请大夫了。”邬夜星的回答同样的冷淡。
无艳面纱下的脸一沉,早知道他一定为这女子忙碌去了。
“听他说你答应他不杀人?”
“只有在他面前不杀人。”
“你是杀手,为什么会答应他这个要求?”邬夜星双臂环胸,真的有些好奇。
“报恩。”
“多久?”
无艳转头望向他,冷冷的说:“直到我觉得够了。”
“那表示你还会跟着他一段时间?”邬夜星扯唇淡笑。
无艳没有回答,又转向秋初莲。苍白、脆弱、优雅、清新,果真是朵秋莲。
“如果跟着他,这种情形会常发生,你能忍吗?”邬夜星忽然笑问,眼神诡异难测。
无艳横睨他,冷声道:“他的事与我何关?只要这些人不要惹我,就无所谓忍不忍。”
邬夜星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突然对那躲在面纱之下的脸有着极度的好奇,若有可能,他想亲眼看她的表情,而不是由话中猜测她的情绪。
“不管他救多少人,这些人永远不会在他心头上留下任何的记号,他看似博爱,实则无情。”邬夜星盯着她,忽然说道。
“他是博爱还是无情,与我无关。”无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些,只是反射性的捍卫自己。
“告诉你是要警告你,不要对他动情。”
无艳身子一僵,冷硬的回道:“我不会。”
“是吗?”他不以为然的淡笑,惹恼无艳,但她只是握紧手中的剑,忍了下来。
“当然。”她紧咬下唇道。
邬夜星眸中闪过一抹令人费解的光芒,慢慢地说:“一个异寒的人渴望的是温暖,你是这种人。”
无艳愕然的呆立原地,半晌,倏地转身离开,直到站在院中,才尝到唇边的血味。
邬夜星的话像雷般打醒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果真如他所说,在寻求着温暖,渴慰着火光。
受伤那日她就是被那火光吸引,昏迷之前就是那双荡着温暖流光的眼眸迷惑住她,拉扯着她倒向黑暗中,泥足深陷而不自知。
不!既然她发觉自己走向偏路,就绝不容许自己继续错下去,她会回归正途,因为她是冷情剑,是落鹰殿的勾魂使。
她的心是冷的,血是冷的,又何需温暖呢?
“无艳姑娘。”
无艳听到这句呼唤,身子猛地一震,只觉得胸口被重重一击,如果没有刚才邬夜星的那番话,她不会知道心动原来是瞬间的事,而明白自己心已动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罢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会为他对秋初莲的关心而生气,更因为秋初莲的柔弱而不安,原来全是因为她心中有他啊!
一旦明白自己的感情,心中的火苗就像是加了油般的怒烧起来,整个人全陷人情感的波涛之中。
“无艳姑娘,你怎么了?”邢念众见无艳动也不动,觉得奇怪。
“没事。”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的神色,但无艳却还是心慌意乱的别过头不敢看他。
“没事就好。大夫,到了,病人就在里面。”邢念众转头对着身后的大夫,指着房门道。
大夫点点头,跟着邢念众走进房门。
无艳盯着邢念众的背影,忽然间胸口一股妒意升了上来,这陌生的感觉又让她一惊。
“我是落鹰殿的勾魂使,不需要男人,不需要感情。”她咬紧牙对自己说,硬将心中才浮现的情感重新压人心底深处,决意让自己回复成一个不识情的冷情剑。
* * *
不管她说服自己多少次,但每当看见邢念众喂食秋初莲伤药那种呵护、细心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虫噬,痛楚一日重过一日,直到她对自己承认,感情一旦付出,就再也收不回来,她也做不回全然无情无爱的冷情剑了。
秋初莲清醒后,他们才由她口中得知她是当朝翰林秋如方的女儿,因为身体因素而南下别庄养病,不意在途中遇上劫匪,险些失身丧命。
她这一说,邢念众过人的同情心又泛滥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送她回别庄吧,你们说好吗?”邢念众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来回的看着邬夜星和无艳。
邬夜星瞪着邢念众,没有回答,无艳则是轻哼一声,同样没有说话。
“你们都没有意见,就表示赞同了。”邢念众高兴的笑道:“秋姑娘,你可以放心,我们会护送你安全回到别庄。”
“三位的大恩大德,初莲无以为报,愿来生结草衔环——”秋初莲美目迷漾,轻咬下唇朝他们盈盈跪了下去。
邢念众被她的举动吓得自座位上跳了起来,连忙避开她的跪拜尴尬地叫:“不要这样!我们受不起的。”
秋初莲摇着头,清丽的脸上充满坚定。“恩公对初莲有救命之恩,当然受得起。”
“这……”邢念众看着面无表情的邬夜星和不动如山的无艳,只觉自己的慌张很可笑,但他最怕的就是别人对着他跪拜,就好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爬似的,坐立难安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快起来吧。”叹了口气,邢念众只有侧过身扶她起身。
“恩公——”
“我叫邢念众,不是什么恩公,另外站在门边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叫邬夜星,那位置衣姑娘是司徒无艳。”邢念众笑着为她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