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把所有罪过推给别人吗?要不要杀人、接不接受委托全在落鹰殿,你们接受,杀人的就是你们,造孽的也是你们,今天落到这种下场只能说是你们自找的,怪得了别人吗?”金刀王正义凛然的看着她。
无艳突然扬声厉笑:“没错,是我们自作自受。既然都杀了那么多人,我也不怕再造杀艺。”
话语一落,无艳手中的白露剑倏地刺向金刀王,金刀王拔刀相迎,刀剑的碰撞声就像是纷乱的琴声乱人心弦。
邢念众没想到她会出手,所以没有来得及阻止她攻向金刀王的去势,只见她的剑法如冰雪纷飞,招招冷冽凌厉,搏命相斗的攻法看得众人皆是心惊胆跳。
邢念众见她打斗,方才明白何以她会伤的那么重,并不是她没有能力自守,而是她根本不想保护自己,仿佛杀人也在求死,这让他的心微微的抽痛,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杀手真的就是如此置生死于度外?是不知求生,还是不愿求生?
金刀王被她拼命的气势震慑住,起初是落居下风,但时间一久,他就发现她的气不稳,力不足,显然是前伤未愈的后遗症。
他的金刀如虹,一旦嗅到对方的弱点就毫不留情的反攻,金刀划上她的左臂,她哼都不哼一声,仍是拼命相搏,第二刀贴着她的胸口划过,虽不深却己见血,她还是不吭一声,手上的剑更加迅速的刺向他的右肩,金刀王偏身闪过,一刀反朝她的面门劈去,然而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发生,邢念众抱住无艳,以自己的背为她承受那一刀。
在场所有人全被他的举动震住,金刀王看着占血的大刀,一张老脸又是生气又是不安。
“你是白痴吗?竟然这样手无寸铁就冲进别人的打斗中,你又为什么要帮我挡道一刀”无艳僵直着身子瞪着邢念众低吼。
邢念众盯着她道: “没办法,谁教你不保护自己,我只好辛苦点保护你了。”
仿佛是对爱人所说的言语,让众人听了皆傻了眼。无艳只觉得自己的脸如火热烫,幸好面纱遮住她的尴尬,她才忍下举拳揍人的欲望。
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白痴还是装傻,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嗳昧的言词,难道不怕别人将他们的关系想歪?
她愠怒地推开他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不用你多事。”
邢念众但笑不语,仿若无事的转向金刀王说:“前辈,无艳姑娘也让你伤了,今天可否就到此结束呢?”
金刀王怪异的瞪着他,他背上的那一刀并不轻,怎么他还是如此若无其事?他的莫测高深让他有了迟疑,半晌,他才道:“好!今天就算了,反正你也不可能守她一辈子,迟早我会再来。”
金刀王翻身上马,轻叱一声,率领手下策马离开。
无艳瞪着他背上的刀伤,握紧手道: “你的伤——”
“不碍事,皮肉伤而已。”他转头看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倒是你,伤上加伤,你是个姑娘家,若是在身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他自怀中掏出刀伤药递给她。“这药对止血、愈合伤口很有效,你快擦上吧。”
她盯着他手上的药瓶,胸口闷得发痛。 “不用管我!你管自己的伤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邢念众愣愣的看着她僵直孤寂的背影,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邬夜星半合着眼,淡淡的说:“她混乱了。”
“混乱是什么意思?”他睁着眼茫然地问。
邬夜星不答反说:“你不要对她太好。”
邢念众益发不解,他对她好不对吗?“为什么不要对她好?我是真的担心她啊!”
邬夜星凝视他好一会问:“若受伤的是他人,你也会同样担心吧?”
“那是自然。”他自然的点头。
“如果你对她无意,就像你对其他的女人一样,保持些距离吧!”邬夜星淡淡的说。
“啊?”邬夜星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他的担心全然没有私心,她会误会吗?
邬夜星见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扬唇道:“她那种女人不易亲近人,但一旦亲近了,只怕会自焚,也会烧得对方尸骨无存,你还是少招惹她吧。”
邢念众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忧愁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那真是糟了,她当我有企图,该怎么办呢?”
邬夜星瞪着他,即使相处那么久了,他依然不明白邢念众为什么能在背上的伤仍流着血的时刻,却还只是一径的担心被误解?
他长叹一声,不禁抬头看天,看来未来的日子会不得安宁了吧。
第三章
邢念众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烛火发呆,其中还不时的发出叹气声,惹得闭目盘坐在床上练功的邬夜星受不了的收功。
“你如果担心她就过去看她,不要在这里唉声叹气。”邬夜星皱眉,不耐的说。
“可是是你要我和她保持距离的。”邢念众再一次长叹、苦着脸别向他。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可以不要听。”邬夜星以手支额,这个家伙真的让人头痛。
邢念众摇头说: “你说的很对,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在这里长吁短叹,吵得人心神不宁。”邬夜星冷冷的说。
“我不能接近她,不表示我会不担心她,尤其是昨日她一听到毒蜘蛛跳崖的事,至今连句话都没有况,她是个病人耶!如果伤心过度,是很伤身的。”邢念众的眉头打起七层八褶的细纹。
他鲜少会皱眉,但这几日,他皱眉的次数远超过他前几个月的总和,连他自己看了镜子,都觉得自己一张笑脸总带着些愁苦,看了真是不习惯。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他却从她身上的伤担忧到她的心,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他就是这种爱管闲事的个性,又有什么办法呢。
邬夜星听到他说的话,连他都想叹气了:“你还是去看她吧,否则连我都要病了。”
“月色这么美,还是不要去吧!”邢念众看着窗外的月色摇头道。
邬夜星轻扬眉道:“你去不去看她和月色有什么关系?”
“这种夜色会勾人心魂,孤男寡女还是避嫌点。”邢念众认真的说。
“你这个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到快成和尚的人,还怕把持不住?”邬夜星有些好笑的摇头道。
“和尚也是人,何况我不是和尚,当然也会被诱惑。”他理直气壮的说。
“从没见你这么在意过夜色是否太黑,月色是否太美,我看你的心已经不平静了。邬夜星故意刺激他。
“乱我心者多烦忧,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笑着回答。有没有动心,他自己知道,但会不会动情,就非他所能预测的了。
邬夜星眼睛看着窗外没有说话,邢念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袭黑衣窈窕的走进他们的视线。
邬夜星淡笑着走回床上闭目盘坐,不一会,他就听到邢念众轻微的脚步声开门走了出去。他轻扬眉,盯着窗外。夜色太美,就看是否能夺得了邢念众的心魂了。
邢念众走出房门,看着无艳的身影走出客栈的后门,他没有开口唤她,只是远远的跟着她。她停步,他也停,她走,他又跟上去。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干嘛要跟着她,明明对她没有私心,却不由自主的注意她,为什么?他真的迷糊了,向来清明的心不知在何时笼上一层乌云,连脑子也开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