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一边发呆一边傻笑什么?”阿德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我想起你妈妈当年发现你是同性恋时的表情,我想……也唯有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可以媲美了。”她吃吃笑。
“这也不能怪我妈,毕竟十几年前台湾风气保守,家里若出了个同性恋,外人马上质疑这个家庭必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遭到天谴才会出此怪物。就算两个真心相爱的同性恋人,也只能躲藏在阴暗角落品尝不被祝福的爱情苦果。还好,这几年大家学会相互尊重,同性恋者再也不必爱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了。”
“其实,只要发乎真心,不管是男人爱女人,还是男人爱男人,或者女人爱女人,都应该被祝福的。”说到爱情,她不由得脸红心跳,甜滋滋地想起盛励。
“嘿!你恋爱噗!”心细如发的阿德眼尖发现。
“谁告诉你我恋爱啦?”配红的娇容衬托两枚灿灿品眸,她的脸上流露出恋爱中女人独特的妩媚。
“身陷热恋的女人最美,尤其是那一对美若星子的眼睛,焰焰发亮,伪装不来也隐瞒不住的。我很好奇,他是何方神圣居然有本事掳获你的心?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他叫盛励……”她与阿德从小即分享彼此心中的秘密,此刻,她很乐意把自己跟盛励之间甜如蜜的恋情说出来与老朋友分享。
“我乃历尽沧桑一美男,我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哪天你约他出来,我帮你鉴定鉴定他是否值得你托付终身。”阿德自往脸上贴金。
“鉴定?需不需要我提供你一面放大镜啊?拜托!阿励是活跳跳的男人,不是古董耶,用不着你鉴定。”
“我的两只眼睛就像两面高悬的照妖镜,坏胚子男人在我眼前无所遁形。”
“去!你的照妖镜可以当破铜烂铁论斤卖峻!否则,真如你吹嘘的那么灵,阁下又怎会错爱安东尼?”
“唉!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嘛!”此刻的阿德暂时把恼人的安东尼抛诸脑后,像拼图般拼凑盛励的形象。
“你……”她正想接腔,门铃忽然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她跑过去透过电眼瞥见盛励就站在门外,喜滋滋扭头告诉阿德。
“曹操?你是说……你的阿励来了?”阿德闻言忙端正坐姿。
“阿励!”她打开大门。
“几天不见,想不想我?”他给她一个大大拥抱外加一记热吻。
“我的阿德哥哥在场呢!”她红着脸羞羞推开他。
“阿德?”他怔了半秒,这才别过脸注视端坐在单座沙发上的阿德。他攒着两道浓眉,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对阿德的第一眼印象。
齐肩中分长发,干净白皙的瘦削脸庞嵌着两颗忧郁迷人的深逐眼珠,珍珠灰色的亚曼尼针织V领衫搭着一条泛白牛仔裤,修长的十指交叠在膝盖上,阿德看起来像个气质出众的艺术家。
“阿励,他是我的好朋友阿德。”晓凡为两个男人引荐。
“晦!”阿励不大热络地点头招呼。
“哈罗!”阿德扬眉浅笑。心想,这个阿励外型靓帅,略带几分沙文大男人味道。
“你忙了几天的公事,暂告一段落啦?”她笑盈盈为他端上一杯矿泉水,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身边坐下来。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今天好不容易偷闲下楼找你,却意外扑了个空。”他端起水杯喝一口。
“阿德昨天打电话告诉我班机抵达的时间,我想阿德要回台小住,随身携带的行李一定不少,所以就特地开车到机场接他。”她仰头跟阿励解释。
她所认识的阿德一向衣着考究,哪怕一条领带一双鞋子都讲究配色配对,这次回台疗止情伤,所携带的行李果然不出她所料,大包小包叠满两台手推车。
“不知阿德先生在何处高就?”他礼貌性问着。
“我在加州开了间小型艺廊,专卖没名气小画家的画作。”阿德回答。
阿德认识很多才华洋溢却抑郁不得志的同志画家,由于籍籍无名,他们的画作一般艺廊就算勉强接受委托也不肯将它挂在墙上展示,一幅幅呕心沥血之作竟像垃圾般堆积角落乏人问津。
有鉴于此,家境富裕的阿德拿出一笔钱在旧金山湾区开了一间艺廊,专门展示这些穷困潦倒同志画家的画作,为它们找买主。
“据我所知,一般艺廊为了赚取丰厚的佣金,最喜欢买卖知名画家的作品,因为成交快,而你却反其道而行?”他正色盯着阿德。心想,这个俊美阴柔的男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病态恶力。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辎珠必较的聪明人,最最最缺乏的就是像我这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傻瓜。”阿德自我解嘲地加重语气损自己。
“你的艺廊……不赚钱?”
“赚钱?能不赔钱我就偷笑了。没名气的画家作品成交金额不高,我收的佣金少得可怜,光支付每个月的水电租金人事薪水都不够,还得自掏腰包垫钱补窟窿,我的艺廊开了三年,结果足足三十六个月赤字。”虽然阿德嘴巴这么说,神情倒是一派愉悦。
“再笨的生意人连年亏损达三年之久,早就关门大吉,可是我看你似乎……乐在赔钱中?”他无意骂阿德笨,纯粹就事论事。
“我的行事作风跟思想都很阿Q,凡是依凭感觉。只要感觉对了就算赔钱也无所谓,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阿德不想公开他赔钱开艺廊的出发点是发乎真心想帮助那些怀才不过的同志。
”以你的年纪难得有如此淡薄的金钱观念,我自叹弗如。””盛励想起困扰自己多日的十五亿贷款重担,不由得羡慕阿德无阻无碍的金钱观。
“以前我很在于别人对我的评价,为了迎合世俗对一个男人的期待,我一直活在痛苦的深渊里失去自我。直到移民美国后,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接受心理治疗,好不容易才拾回失去多年的自信跟快乐。”阿德瞄一眼眼眶泛红的晓凡,内心十分感激她的友谊陪他度过那段苦涩的心路历程。
“你这次回来度假?”盛励换了个轻松话题。
“是啊!我想念我的凡凡妹妹就飞回来看她了。”阿德懒洋洋冲着晓凡眨眨眼。晓凡则回以甜美的笑靥,两人默契十足的互动看在盛励眼里,越发好奇晓瓦跟阿德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晓凡倾身抓起听筒接听。
“哈咧你是安东尼?你的华语愈来愈进步了……你找阿德?请等一下。”
“我到房间分机接听。”阿德一听到安东尼打越洋电话追来了,忙骨碌起身大步朝客房走去,神采飞扬的步伐仿佛忘了刚才还在晓凡面前哭诉安东尼见异思迁。
“好。”她按下保留键后挂上话筒。
“晓凡!看样子……”他回头瞄一眼行李,忧心忡忡问道:“阿德来台这段期间打算住在这里?”
“是啊,他每次回到台湾来都是住在我家。”
“可是伯父伯母不在家,你跟他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不大好吧?”他室锁眉头。
“你担心我跟他……擦出火花?”她故意逗他。
“你这么漂亮这么迷人,我担心你留他住在家里无异引狼人室。”他漆黑的眸担心得越发黯沉。
“不会啦!我跟阿德不来电,你不要犯人忧天。”她努起红唇拂刷他的唇,诱他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