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萝看着兄弟,惊喜之际,微蹙起眉。谢傲是中部一家保全公司的安全主任,平时难得回家,而弟弟谢衡在南部大学读书,除了寒暑,也少见人影,却在同时回台北,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你们怎么也来了?老哥不是要上班,阿衡不是还要上课?”
“放心,老板准我休假。”谢傲简单地说,省略掉当他的老板听到他在接下大案子时要请假,差一点昏倒,却拗不过他,只好悻悻地准他的假。
“老姐,你真的是过日子过昏头了,已经六月份,我早毕业了。”谢衡裂着嘴笑。
谢萝一愣,三个月?她离开这么久了吗?为什么她觉得只是一瞬间?她的生命在这三个月里完全改变。
谢傲敏锐地发现谢萝不再像以前的她。他的妹妹何时在眉宇之间当相轻愁,跟中光彩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这段时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开朗、懒散的妹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谢萝抿紧唇,眉头皱成一团,脸上泌出汗水。
“小萝,你是不是很难过?”谢傲蹙起眉头,关心地问她。
谢萝没有说话,脸色却异常苍白。
其他人也发现她正忍受着痛楚。谢衡急着要按铃叫护士,却被谢萝出声制止。
“不要打针、我要让它痛,肉体上的痛会让我平静。”谢萝淡淡地说。
在场的每一个人,眼光一致望向她,没有一个人呀白她话中的含意。
“老姐,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像变了个似的。”谢衡心直口快,急躁地直接问出来。
谢萝垂下睫毛,遮掩因谢衡的问话而乍起的惊慌,轻轻地说:“人都是会变的。”
“可是你以前……”
“谢衡,不要吵你姐姐。她是个病人,有话以后再问。”谢母瞪着小儿子,插嘴阻断谢衡的疑惑。
“如果你想说,我们随时愿意听。”谢傲淡淡地笑。
谢萝勉强抬起右手,握住哥哥的手。受到家人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关爱,谢萝虽心痛,却不觉得孤单。他呢?他会熬过这一段椎心痛苦的时间吗?
他们能再相见吗?还是就此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别忘了我拥有你的心,不论你走到哪里,你都会回到我身边。不论我在何处,我都会尽一切力量回到你身边,永远爱你! 她曾经允诺他的话,将一辈子烙印在她心中。她的失约和谎言,都会成为她心中拔不起的刺,永远提醒着她。
两处的无言,皆只为一种相思啊!
☆ ☆ ☆
欧阳昊站在走廊上,望着为欧阳昀送饭菜的仆人走近。
他的眉头深锁,瞥一眼菜盘,无奈地叹道:“他仍是不肯吃?”
仆人忧心仲仲地看着他道:“二少爷连门都不肯开,属下求了好久,二少爷都没有答应。已经三天了,二少爷再这么不吃不喝,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倒下。”
欧阳昊何尝不知道,欧阳昀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吭不应,不吃不喝,谁劝都投有用,他真怕弟弟会熬不下去,不是发疯,就是自戕。不论何种结局,都是他所害怕的事。
“大少爷,你一定劝劝二少爷啊!再这样下去,属下真的担心二少爷的身体会撑不住。”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欧阳昊无奈地道。
“是!”
欧阳昊大步走向欧阳昀的房间,伸手敲敲门。
没有回音,他早知道不会有任何回音。可是他知道弟弟一定很清楚是他在外面。
“昀弟,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减轻你的痛苦,因为我也是过来人了所以我木想劝你什么;只希望你明白我们都关心你,也担心你。”
他稍微停一下,又继续说:“她不会有事的,依据她的说法,他们那个时代的医术相当高明的,她绝对会活下去。相信我,她一定不会有事。”
房内仍是一片静谧,欧阳昊轻吁口气,慢慢转身离开。现在的他,也只能为弟弟做这件事罢了。
谢萝,希望你没有事。他望着园中随风摇摆狂舞的花朵,衷心地祈祷。
☆ ☆ ☆
“哇!臭阿萝,你下次再这样吓我们,看我怎么修理你。”周玉光又笑又哭地捉着谢萝的手,语带威胁地叫。
“对,你再吓我们,我们一定会大刑伺候,包你怕得哇哇叫。”林玲月秀气斯文的脸上同样挂着两行清泪,裂着大大的嘴,附和周玉光的话。
“小光,玲月,你们一见到阿萝就威胁她,不怕她连夜卷包袱溜出医院,教你们想见都见不着?”项芙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阿项,你真没良心,是谁先说如果阿萝回来,要她好看的?她让我们担心了三个月哩!这三个月,我难过得吃不下,睡不着,人都憔悴了.”周玉光摸摸自己圆润的脸,可怜兮兮地说。
“憔悴?是哟!是你的钱包憔悴了。”项芙容讥讽地取笑她。
周玉光白她一眼,她这个人只要一有心事,吃得反而更多,和一般人完全相反。所以,她愈提忧谢萝的下落,吃得就愈多。
“幸好你终于出现了,否则我吃成小胖子,没有人敢娶我,就是你的错。”周玉光嘟着嘴,盯着谢萝看。
谢萝好笑地说;“我会为你多出来的几斤肉负责,送去减肥中心好不好?”
周玉光瞪大眼珠子叫:“减肥中心,你是要我去受折磨吗?”
谢萝抿着嘴真笑,打从她的死党出现在医院,她的心情间外地好转,她真的想法念她们。热情豪爽的小光,温柔体贴的珍月,冷面笑匠的阿项,每个朋友都是独一无二,千金难卖的宝藏。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连通电话也不打,害我们和谢爸、谢妈担心死了。”周玉光话题—转,直逼问她。
打电话?谢萝酸楚地笑道:“我去的地方没有电话,如果有就好了。”
“没有电话?总可以写信吧!周玉光不相信地瞪她。
谢萝淡淡地说:“写信?当然可以,只是你们也收不到信。”
“那是什么鬼地方?没电话也没有送信?阿萝,你到底跑到哪里去?这么可怕。”林玲月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问。
谢萝的眼中再度浮现淡淡的哀伤,她苦笑道:“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相信?难不成你回到过去还是未来?”周玉光扬眉遭。
“宋朝。”
“什么?”三个人同时一愣。
“我回到宋朝,正确地说是南宋高宗建炎四年。”谢萝慢慢地说,眼睛清澈地望着她们。她们的表情如出一辙,圆瞪着眼,微张着嘴,一副见鬼似的模样。如果她手边有相机,绝对会拍下这幅精采绝伦的景象,这可是唯一一次,能让她们三个人露出白痴的模样。谢萝心里想着。
周玉光转头看看另外两个人,呆滞地问:“我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好像听到什么宋朝、高宗的?”
其他两人机械式地摇头,齐声说:“我不知道,她好像真的说宋朝。”
三个人同时转头望着谢萝。
“你不是开玩笑吧?”
谢萝摇头。
“真的回到宋朝?”
谢萝点头。
“南宋?那个中国历史上的南宋?”
谢萝再度点头。
“我的天!”周玉光虚脱地跌坐在病床边,拼命摇着头叫:“南宋!怎么可能?你怎么选了个积弱不振,还是个战乱的时代?”
谢萝听见周玉光怨言,和自己当初的想法一致时,不自禁地笑出声,她的狂笑扯动背上的伤口,疼得她立刻闭上嘴,却仍不断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