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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简单的几行字,每个字都看得懂,但是组合起来却让人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大寒?二十四节气之一?月圆无云……该不会是指在大寒过后的月圆之日,加上无云天气,然后在子时作法……可是大寒是指几号?」邹琤猜想道。

  范昊旸转身由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万年历,迅速翻找着今年的大寒日期,随即露出一脸释然又怪异的表情。

  「大寒已过,而大寒过后的月圆之日,正好是今天。」

  「今天?」众人有志一同的望向落地窗外,阒黑的天空一轮皎洁月盘斜挂,而且是个清朗无云的好天气。

  「这么巧?难道真是天注定……」邹母喃喃。

  「既是今日,距离子时还有几个钟头,我们要早点准备好。现在最有问题的是摆坛的方式……」宋城飞提醒众人最重要的部分。

  「放心,这一点我父亲教过我。」张灵河开口。

  早在几年前,他的父亲就硬要他学习摆坛的方式,虽然早在不知几代前,张家就没有人从事道士行业,但就只有摆坛的仪式一代传一代,此刻,张灵河始知事情始末,这一代代相传的摆坛仪式就只为了今天。

  众人瞪着他,愈加相信今天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奇迹。

  「我想,古镜指的应该就是双龙白玉镜,毕竟那是一切的根源。」邹父解说着另一句古镜射月。「至于射月?该不会是用古镜照射月亮……」

  「没错。」范昊旸点头赞同,愈来愈多的迹象显示他与文晴安相逢有期,他冷漠端正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如此一来,该知道的全都解开了,现在我们就去准备摆坛该准备的东西,就等子时一到,开坛作法。」宋城飞说着就推着张灵河出去准备东西。

  范昊旸自书房的木柜中拿出镜面被邹琤撞凹的双龙白玉镜。

  望着这面镜子,在场众人的心情皆五味杂陈。

  邹琤走上前,伸手轻抚这面改变她命运的镜子,更是百感交集。她望向一边挚爱的家人,无奈的轻笑。早在遥远的时光里,她就允诺爱人会陪他到老,早已作好的决定不曾改变,只是拥有了爱情,却无家人在旁,不免有遗憾。

  范昊旸感受到她的离情,想着与她相同必须离乡背井的文晴安,怜惜之情涌上心怀。

  「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家人。」他突然开口。

  邹琤倏地转头看他,由他眼中看到同理之心,笑道:「她在这里将以邹琤的身分活下去,既是如此,你就是我爸妈的女婿了,照顾他们你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范昊旸点头道:「同理可证,晴安的家人就麻烦你了。」

  邹琤眨眨眼,想着文家夫妇对她虽不算和善,但她仍点头允诺道:「我会的,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我会尽力满足他们。」

  「说起来我还真是幸运,一个粗鲁的老姊,换来一个温柔的姊姊和有钱有势的姊夫。」邹瑢故意说笑缓和屋内浓浓的离愁。

  邹琤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伸手揽住弟弟的肩,轻声道:「抱歉,我放不下他,只能将爸妈交给你了。」

  「哎呀,老姊,你不适合说这种感性的话,我听了鸡皮疙瘩都爬满身。」邹瑢眼睛有些热,连忙以夸张的表情掩饰他对姊姊的不舍。

  「我去处理一些事,各位请自便。」范昊旸轻轻地颔首,将书房让给邹家四口做最后团聚。

  走回自己的房间,范昊旸站在画像前良久,伸手轻抚画中的文晴安,低喃道:「晴安,你就快回到我身边了。」

  在不认识她时,他是带着好奇与可有可无的等待;爱上她之后,等待变成一种折磨的煎熬,尤其是这种不知结果的等待,更摧折人。

  轻抚着画像,他知道自己不若外表表现的冷静,他的恐惧总在无人时、深夜时袭上心头,如狂涛骇浪般几乎将他淹没,一日日,他自梦魇中冷汗涔涔地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今天,会是梦魇的结束,还是另一个痛苦的开始?

  门上的轻敲惊回他的神思,尚不及开口,房门即被打开,宋城飞走进房间看着他道:「就快十一点了。」

  范昊旸的心脏开始急促地跳着,脸上流泄出不安又焦灼的神情。

  宋城飞努力绽出开朗的笑容,安抚好友的情绪。「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一切都这么顺利,就表示是老天注定她该属于你,不会有意外的。」

  范昊旸苦涩的摇头,自从知道文晴安的存在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矛盾、不确定中摆荡,直到被文晴安吸引、决定与她共度一生后,他就不曾再有丝毫的犹豫,但……今天他却害怕起来,怕文晴安不会回来,怕他会被绝望击倒、被命运玩弄而无能为力……

  「不要净往坏处想,往好处想,也许你马上就会看到文晴安,不是吗?」宋城飞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坚如盘石、冷若寒冰的好友,会露出如此的脆弱表情。

  范昊旸闭眸深吸口气,试着调匀急促而不稳的呼吸,好一会儿,待他再睁开眼,眼神愈渐冷静,神情淡漠平和,这才是宋城飞熟悉的表情。

  「我们走吧。」他淡淡地说,挺直背脊越过宋城飞走出房间。

  宋城飞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祈祷一切顺利。

  范昊旸走出大宅,步入庭园中,入眼即见仿如电影的场景,明月、无云无风,甚至连虫鸣都静寂,木桌上摆放着道士作法用的器皿、器具,三只金盏盛着清水,古老、凹陷的双龙白玉镜正躺在木桌上,隐隐散发出幽古氛围。

  张灵河身着道士袍,配上那一头挑染的金发透着怪诞好笑,但现在的他却只能依赖这个年轻人。

  范昊旸微微握紧了拳头,走近那一群围在木桌边的人。

  邹琤站在桌边,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面双龙白玉镜,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未察觉众人因范昊旸的出现而骚动。

  范昊旸一步步走近众人,面无表情,但他的神经紧绷得仿佛一扯即断的弦。

  众人看着他,不觉紧张得绷紧肌肉,因为他们知道时刻已到──

  是分离,也是重逢。

  张灵河拿起摇铃,按照古轴上的记载,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进行,口中念着父亲强迫他记得滚瓜烂熟的咒文。

  当他拿起古镜照向明月时,倏然间,邹琤的身子晃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神智变得有些混沌不清,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扭曲。

  「小琤──」邹母忍不住出声唤她。

  「嘘!不要叫她!」邹父制止邹母的冲动,选择离开父母是邹琤自己的选择,他们只能狠下心成全她。

  在邹琤恍神之际,一只酒杯塞入她的手中,仿佛自天边传来一个声音,指示她将杯中的清水喝下。

  邹琤眨着仿佛隔着一层纱的眼,看着模糊不清的众人,仰头将杯中的水喝尽。霎时,强烈的剧痛席卷而来,似是拉扯着她的四肢百骸,痛得她忍不住弯身抱头叫出声。手一松,酒杯落地粉碎。

  她痛楚的叫声吓得在场众人大叫,而他们的惊叫声却像坏了的录音机怪异而缓慢地变调,在她耳畔回响……邹琤只觉得身子又重又沉,双腿再也撑不住身子,缓缓地往后仰跌,两眼一合,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 ☆ ☆

  遥远的时空下,白衣白眉白发的女子指着坛前的蒲团道:「子时已到,你在那里坐下。」

  文晴安深吸口气,慢慢地走到蒲团上坐下,秀美的脸色虽白,神情却有股义无反顾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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