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你家?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邹琤忍着大叫的冲动,咬着唇,长指掐入手心,冀望肉体上的痛苦让她忘记心头的痛。
「我是范昊旸,在我家的应该是晴安,而不是你。」当范昊旸望见她咬着唇的举动时,几乎让他痛苦的闭上眼。
邹琤楞了楞,不明白他的意思,却挤不出好奇心询问,因为她也已乱成一团,只能问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和文晴安的事?」
「双龙白玉镜是我的东西,而且我有双龙堡堡主的手札。」
「那个冥顽不灵的堡主有手札?」邹琤一想起打了她一掌,险些让她香消玉殒、命归阴司的老人,就忍不住挑眉。
「谢允珩是个冥顽不灵的男人?」听到她如此形容双龙堡堡主,范昊旸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说的双龙堡堡主是允珩?」邹琤闻言瞠目,既惊又喜。
范昊旸冷眼看着她一提起谢允珩就眉飞色舞的神采,微挑眉问:「你喜欢那个男人?」
邹琤眯眼看他,不答反问,「你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我要晴安回来。」
一句话将他的感情表露无遗,邹琤即使再粗神经也明白了。沉默半晌,她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你如何能让她回来?」
范昊旸盯着她,深吸口气,「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回去吗?」
她当然想回去啊!
邹琤抬眼,苦笑道:「想回去不代表回得去。」
「谁说不行!既然你曾回到过去,就一定会发生第二次的奇迹。」他冷冷的看着她,没有人能够打击他的信心。
「你喜欢她?」她望着他一会儿,忍不住想问出明确的答案。
「我爱她。」
坚定直率、毫不隐瞒的回答,教邹琤又是一震。
「我能看看手札吗?」她突然问道。
「如果你想由手札上探些蛛丝马迹,我可以告诉你很少。」他淡漠的说。
「不,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东西。」邹琤摇头,她只是想要睹物思人,一解分离的痛苦愁思罢了。
范昊旸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明白她的想法,点了点头,「想看,跟我来吧。」
邹琤跟着他走出房间,走廊上一名妇人及一个娇小的女人,一见到她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小姐,你终于醒了……」两人异口同声的唤她。
邹琤尴尬的扯扯嘴角,微微点头急忙越过两人,跟着范昊旸走进长廊尽头的一间宽广的房间。
当她走进房间,站在小客厅时,入眼即是一幅人物工笔画,而落款处写着「文晴安」的三个楷书字,更震得邹琤哑然。
画中一对男女深情相偎,神韵气质与她和范昊旸极为神似,一眼就能看出画中的男女就是他们。
明明没有了心痛的毛病,但她这具健康的身躯,却出现了心绞的新毛病。
「这幅画她画的?」邹琤望着那幅画问。
「是。」范昊旸站在画前,望着画的眸光温柔而抑郁阴暗。
「她真的回去了……」邹琤喃喃。
那个未曾谋面,却熟悉得好似姊妹的女孩,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画下这幅画的?
邹琤移眸看向范昊旸,脑中回想当初她撞到双龙白玉镜时,有人说过她和一幅古画上的人一般样。
「当初你是听说我和这画上的人很像,所以想见我?」
「不!是手札上提了妳的名字。」范昊旸低沉的声音不具感情。
「他记着我的名字?」邹琤一怔,唇畔的笑容既甜又苦。
「双龙堡堡主曾留下几卷手札,其中一卷写起妻子历经的事情,里面提到你和文晴安的名字,只是没有人相信由未来回到过去的故事。」
邹琤心恍神荡,久久回不了神。
「而且,在其中又看到我自己的名字。」范昊旸继续道。
邹琤半晌才笑。「是她的原因吧?」那个真正的文晴安。
「是她。」范昊旸的声音倏地低了几个音阶,流露出恋爱中男子的喑哑。
「有办法再见她吗?」她走近画,细看画中自己的形貌与眼前英俊男子相偎的恩爱画面。
「不知道。」范昊旸停了一会儿,才接续道:「但我会尽一切力量,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即使她不一定是借我的身子?」
「我爱她的人,不是她的形貌、身材。」他撇唇,严厉的俊颜线条变得柔和。
邹琤因他的话而怔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手札在这里。」在她发怔之际,范昊旸取来手札交给她。
邹琤看着手札封面用优雅、有力的行书体写上「双龙堡手札」几个大字,睹物思人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眶不禁热了起来。
她轻抚着年代久远的字迹,心阵阵刺痛,谁能料到之前才相拥的两人,如今却相隔几百年的时间鸿沟,只能遥远想望彼此。
邹琤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看着双龙堡堡主之妻历经时空之旅的记载,她的心怦怦直跳。
「他没有写明白他所娶的妻子,是真的文晴安,还是你……」
「是我。」邹琤抬头抿唇微笑,初见谢允珩的震撼与代嫁新娘的心情,她记忆犹新。
「他娶了妳?」
「是的。」想起那阵子的经历,酸甜苦辣,永远无法忘怀。
范昊旸盯着她手上的手札须臾,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长久来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他娶了你,记载上的妻子一定是指你。」
「你觉得这个手札表示我们的灵魂会再度交换?」邹琤忖度他的想法。
「会,因为张天师的后代就要回国,他一定有办法帮我们。」张灵河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希望。
邹琤眨眨眼,摇头笑道:「你们男人的想法都是一样,允珩也在找奇人异士,准备破除文家夫妇的符咒……」
「我知道,他有提到张天师的后代张灵澈到双龙堡的事。」
「结果呢?成功了吗?」邹琤闻言心吊得老高,紧张的问。
「没写。他似乎是以看人担忧为乐的家伙。」范昊旸忍不住冷嗤道。
「才不是,允珩只是不想让写太多惊世骇俗的事,让后人看到引起风波,只能点到为止,他人顶多当是无稽之谈,不会深究。」她瞪着他,为爱人辩解。
范昊旸没有反驳,只是轻哼一声,不予置评。
「不过……你找的那个人虽说是张天师的后代,但……他还是个道士或有学过茅山道术吗?」邹琤皱了皱眉,提出心中最深的疑惑。
这个时代,不见得会克绍箕裘,尤其是这种行业。
「不知道。」范昊旸面无表情的回道。
这下,邹琤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飘浮不定,一点微渺的希望,能够支撑得了逐渐巨大的绝望吗?
☆ ☆ ☆
文晴安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眼泪不自觉地又滑落。
在剧痛昏厥后,她醒来后才发现又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且已成人妇。
每当她的「丈夫」看着自己时,她能感受他眼中的伤痛与无法接受,因为她的心痛不比他浅,不比他少。
她抹了抹泪,起身走到窗边,已是大雪纷飞的季节,那温暖的气候好似梦幻,她真的害怕自己前些日子的幸福都只是幻想,而非真实。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就愈加紊乱,总在现实与想念的虚幻中度过,恐惧自己会因为思念范昊旸而成狂。
下人们对她个性突然改变而不解,每个人都对她投以怪异的眼光,而她原来的未婚夫,现在的「丈夫」,除非必要,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她明白他的想法,如何能够面对自己的妻子变成他人的打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