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问濠放开永宁,她一获得自由,忙不迭地拉着司马瑞离去。
“这个叫永宁的小姑娘,不是奴婢吧?”纹杏斜睨着他,酸溜溜地说。
穆问濠沉着脸转身进房,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怒火感到心慌。他是怎么了?一贯的从容和温和的性子,全让永宁那丫头给搅乱了。
是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所以对她没有耐性,不能忍受她有丝毫的不在乎他?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让你那么困扰?”纹杏倒杯荼给他,试探的问。
“不干你的事。”
纹杏撇撇嘴,又气又恼地盯着他。他分明是为情所困嘛!讨厌!
还在老远的地方,永宁就听见爆竹声不绝于耳,庙前的广场挤满了民众。
广场上,有民众自组而成的赛神队伍,大人抬着台阁,打着伞盖,拥着彩棚,扛着幢幡;儿童则身佩玉带,额点金痣,叫唤唱歌,有的甚至站在大人肩上,尽情戏耍,好不热闹。
“阿瑞,你看,广场中央有个漂亮的姑娘在跳舞。”永宁扯开嗓门大声的说,因为爆竹声不绝于耳,民众的欢呼,儿童的歌声,让她几乎听不见身边人说的话。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是娱神歌舞。为讨神明开心,信徒会在春天择定一个日子,举办一连串的敬神活动,和我家乡的习俗十分神似。”司马瑞双眼满是光彩,回想起家乡热闹的情景。“宁儿,到那边去会看得清楚些。”
司马瑞握住她的手,往庙的左侧走去。这里的人果然比较少,他们很快的找到好位子,可以仔细欣赏广场中央的活动。
永宁看得正高兴,冷不防被人推了一下,身子不稳的撞到前面的男人,男人倏地回头,满脸不悦。
“你在干什么?没带眼睛出来吗?”他气得大吼。
“对不起,不小心的啦。”永宁连忙笑着赔罪。
“老子现在已经烦得不得了,你还敢惹我?待会要是找不到人替补,让老子丢尽颜面,那全是你的错!”
“喂,你也太不讲理了,这里到处都是人,你碰我、我撞你是很正常的,跟你的私事何干?”司马瑞气不过地大喝。
“阿瑞,是我不对嘛。”永宁连忙安抚他。
当男人看清楚永宁的脸蛋,登时惊为天人,高兴地抓住她。
“就你了!你长得真漂亮呀!快快快,跟我来。”
“喂,你要做什么?”她慌张地嚷着。
“放开宁儿,要不然我跟你拼了。”司马瑞冲上前,抡起拳头,想要狠狠地往男人脸上揍去,不料男人力气好大,抓住他的衣襟,几乎将他提离了地面。
“阿瑞!”永宁惊恐的大叫。
“别破坏我的好事。”男人将他丢出几尺外,大笑地拉着永宁走进庙里。
司马瑞狼狈的站起,凭他一介书生之力,想要救出宁儿恐怕比登天还难,他立刻转身回三笑酒楼搬救兵。
回到三笑酒楼,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什么礼貌,一把推开穆问濠的房门,喘吁吁地跌在地上。
“喂,你干什么?”纹杏被他吓了一跳。
“宁……宁儿她……”
“永宁,她怎么了?”穆问濠大步上前,将他从地上提到椅子上。“快说!”
“她被人调戏带走了。”司马瑞倒一杯茶,还来不及饮下,就被穆问濠拉出房门。
“快带路。”穆问濠大声命令,黑瞳焚烧着怒火和恐惧。
“好,跟我来。”
纹杏不是滋味地倚在房门口,两手绞着青丝,“犯得着如此紧张吗?”
“在哪里?”穆问濠不断的质问。
“她明明被带进庙里的。”司马瑞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看到一扇虚掩的门,好奇的推门而入。“穆少爷,在这儿。”
穆问濠忙不迭地走进小小的房间,看到永宁身着纯白衣裙,头上盘着髻,白色的头纱长长的披到背上,姿态端庄地坐着,有一名姑娘正为她擦上胭脂。
听到司马瑞的声音,永宁想要转过头,但被那名姑娘阻止。
“别动,一动就画不好了。”
“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好。”永宁要求道。
“不行。”那名姑娘不耐烦地把两个擅自闯人的男人赶出去,“等一下你们就能看个够,我都快没时间了,哪能让你们叙旧闲聊。”
“等一下。”穆问濠以手挡住欲关上的门,侧头问着司马瑞:“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永宁被人调戏?”
司马瑞苦笑着,“我也不知道,刚刚明明是个粗野的大男人,说什么宁儿很漂亮,强逼宁儿跟他走,哪知道--”
那名姑娘截口道:“你口中的粗野男人是我爹。我爹主办这次的迎神赛会,在赛会的最后会以真人扮演观音,但扮演观音的人突然有事不能担任,只好随意抓个姑娘啰!反正这位姑娘没事,你们就先到外头等着,再稍待片刻,观音上了台后,你们就能看个够了。”说完,门便被关上。
“什么跟什么?”司马瑞还是一头雾水。
穆问濠明显的松了口气,看来永宁是不会有危险了。
他们移到锣鼓喧天的广场,日暮时分,天色渐暗,庙前燃起灯球火把,焰火竞放,爆竹如雷,一片火树银花的世界。
在迎观音的时候,鸣金击鼓,焚香张乐,乐声悠扬,香烟缭绕,直透云霄。
当观音的台阁出现在广场上,民众皆高声欢呼,老稚趋观,十分受到欢迎。
穆问濠一双黑瞳,痴迷地锁在永宁身上,须臾不离。
永宁温柔地微笑,眼神柔和恬淡,一身白衣白裙的观音扮相,活脱脱是个飘然绝尘的仙子。她的美惊艳四下,将全场的气氛炒热到最高点。
“我每年都来参加迎神赛会,从没看过如此美丽的观音。”
“她会不会是仙子下凡啊?”
“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
围绕在身边的民众兴奋雀跃地嚷叫,穆问濠却一点也不高兴,她的美,应该只属于他。
忽然,四周的人全涌上前,高举着手想要摸摸“观音”,让一家老小在这一年里能平平安安的。
永宁也不惊慌,刚才那名帮她打扮的姑娘已经向她说明了,“摸观音”是这里的习俗,她只要坐着便行。
见到大家如此热情,永宁感染了那份活力,将杨柳枝往旁边一放,伸手握住那些如痴如狂的民众。
只是她没想到,众人的力量实在太大了,身边又没有扶手,她惊叫一声,从华丽的台阁跌到地面。
“永宁!”穆问濠施展轻功,越过人群,惊忙的来到她身边。
“穆哥哥。”永宁一见到他,开心地叫出来。
“摔伤了没?”他蹙眉问道。
“没有。”扶着他的手臂,她缓缓站起来,才猛然惊觉脚踝扭伤了。“好痛!”
“哪里痛?”他的心一紧,关心问道。
“脚扭到了。”
“立刻跟我回去。”他将她拦腰抱起,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人群。
“穆哥哥,我答应了人家要扮观音,我若半途而废,他们要如何收场?”
“那是他家的事,你先担心自己的伤。”
“可是……”
“宁儿,你没事吧?你摔下来那一刻,真把我吓死了。”司马瑞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她。
“我没事,就是脚扭伤了。阿瑞,你帮我跟那对父女说声抱歉,我不能扮演到最后。”
“没关系。”那对父女自人群中走出来,男人开口道:“你扮演的观音是几年来得到最大欢呼声的观音了,我要郑重地谢谢你。”
那名姑娘拿了一只护身符为永宁戴上,笑着说:“这护身符是菩萨赏你的它会实现你的愿望,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