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bie的身形高大,倚在他宽大的臂弯里跳舞,可以是很令人陶醉的事,而且跟沈医生相比起来,他的外在、内在条件一点不会给比下去。
有些时候,在抒情浪漫的音乐里面,我会叫自己假装那臂弯就是沈医生的,让我沉醉的偎倚进去,舞步不知不觉地跟他十分合拍起来。
“跳得不错啊!”在这一课完结时,Robbie对我说。
“嗯,时间不多了,要更加努力啊!”我说。
“这晚教晚了,现在已差不多十一时,我送你回去好吗?”
我坦白地告诉他我住在湾仔,他也没嫌远,还先带我到附近吃了点糖水。
走在皇后大道东的前段,因为对自己的舞艺已有点信心,不怕他撇下我不教了,我才敢问他:
“你教我跳舞,是有目的的吗?”
“你想得到有什么目的?”他笑着问。
“因为……我是沈嘉伟的朋友……”我记得他说过,他和沈医生在中学时代,曾是斗过你死我活的亦敌亦友。
“对,我想在二月十四日之前,令你由他的舞伴变成我的舞伴。”他坦白得令人吃惊。
“为什么?你要找舞伴多的是,沈医生曾经抢过你的女朋友吗?”我也率直的问。
“他呀,在中学时代,我们本来是什么比赛也一齐参加的,但他却不肯跟我一齐练习,他总是秘密练兵,杀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是光明正大地练习,他却表面装作不在乎、不练习;却在夜里和大清早起来练个够,所以有好几次他好像没练习过、,却赢了我,这让人以为他是天才……他这个人,在女孩子面前可能是含蓄、忧郁、不多话的吧,但在男孩子眼中,他有点深沉、有点造作……”
我听了失笑,只问:“你们是读男校的,不会是你其实是暗恋他的,不喜欢他有女朋友,所以……”
这个大男孩,听了竟脸红了一会,他说;
“我相信你依在我怀里的时候,会分辨到我是不是gay的,惟有感觉最真。我知道,当初我们是怀着不同目的。我是不满那晚上他带了你来;却爱理不理的,有这么好的女孩子在身旁,他还是装着不热切、不在乎,我讨厌他那个样子,因此在再遇上你时,想夺了你过来做我的舞伴,好挫挫他的锐气。
“你呢,我相信你和他还是在起步阶段,所以这么努力,想权住他的心吧?肯为男人这么努力的女孩,真令人感动。”
我听他说出一切真相,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说:“但是,你没有发觉,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对共舞之后,在我们之间出现了点奇妙的变化吗?今晚,拥着你的那一刻,我是真心想你成为我的舞伴的,是我们真心的共舞,不是为了沈嘉伟。我相信,我们共舞,一定比你跟他合拍。”
他深情的看着我。
我也不能否认,在他怀中与他共舞时,我心里有过一丝悸动。我们有过合拍的舞步,这也许可以比得上我和沈医生之间的共鸣与和弦。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不足一个月,然而,我们单独相见、亲密相近的机会,竟比我跟沈嘉伟在半年里多。
他对我,是这样细心、温煦,而且,听说,他父亲是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他,是行内最年青的行政总裁。这一切,让爹妈和皇后大道东的街坊知道了,我该可以吐气扬眉了吧!别说到婚嫁那么严重,单是跟这样条件的人拍过拖,一齐去过舞会,已足绚向人炫耀一阵子。
我又再想起中学会考放榜后报考预科时,竟意外地被一间名校录取了,那种喜出望外、吐气扬眉的感觉,是令人陶醉的。
那一刻,我除了想跑回家告诉那些以为我必定考不上预科的家人之外,还想跑回学校,大声告诉那些曾经说我的会考成绩不会好得到哪里的老师、同学:“有更好的学校取录我,我不用回这间学校读中六了!”
现在,这一抹感觉又掠过我的脑际,我可以骄傲地对沈嘉伟医生说:“我不用再努力成为你的女朋友了!”也可以抬高头对加兰和淑明说:“沈医生,还是留给你们吧广也可以到丹拿花园对狗女Timorthy说:“我其实是不喜欢狗的!”
Robbie看着我,我心忐忑,七上八落,我只道:“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喝,”
二月十二日,是我跟Robbie上最后一堂舞蹈课的日子,但沈嘉伟医生到这一天为止,还没在我跟前出现过,那二月十四日的约会,也许他从来不曾记起。
在最后的一课里,Rohbie抱得我特别紧,那一课探戈,他教得特别投入。
舞曲终止,他还拥着我,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不会是我们的最后探戈吧?”他把嘴唇凑近我耳边,呵出来的气吹到我的脸上。
“应承我,在二月十四日那晚,做我的舞伴好吗?”
我没答话,只是低着头。
他用指尖把我的脸抬起来,把屋法得很近,我看得见他的每条睫毛和每个毛孔。
凑在我的唇边,他道:“应承我好吗?”
我只感到一阵晕眩、一阵沉醉。
第十五章
今早起床,头痛得厉害,可能因为昨夜一直睡得不好吧。
今天已经是二月十三日了,望去对面的诊所,病人们是进进出出,如当看病。这边的小药材铺里,也是买肥皂的买肥皂、抓药的照常抓药。连旁边的快乐面包店,师傅还是如常的局制菠萝包、墨西哥包,大小老幼顾客们是照常快快乐乐的把面包买回家里,或者立即放进嘴里。
没人发觉,这里有一个人在失落、在失望、在失意,甚至,我感到迷失了。
我感到过去数月的目标变得缥缈,每天的行事也不再实在,是不是我为他做得愈多、愈努力,他会愈感到讨厌呢?
或者,他跑过来指着我鼻尖骂、或者骂我讨、厌、自作多情也好……但是,他没有,他没有一丝一毫行动、反应,令一切像回到最初,令一切仿佛从没发生过。
我没有跟他一同上过课、没到过他那里做替工,他没和我吃过饭、没把头倚在我肩膊上倾诉、没牵过我的手……
想着想着,忽然感到自己很可笑、很可悲、很可怜,原来,他只是牵过我的手,在喝醉了的时候,靠过在一个不知是谁的肩膊上……,他从没表示过什么。
我把下巴抵到玻璃柜上,怔怔的看着来往的车子,然后,我尝试安慰自己,只要我应承,只要我在明天晚上换一个舞伴,也许,我就可以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由一个失落、可怜的人,变成一个风光、快乐的女孩子。至少,会风光一个晚上,幸运的,会是半年、一年……甚至,一辈子。
我可享受到那种由屋郊中学考进九龙塘区名校的喜悦,可以在艳羡的——光下踏上值数百万的名贵跑车,甚至,不必再到蠢女人买衣服,可以转到中区的名店去……
唉,也许,一切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人家不过逗我说说玩玩而已。
我又被自己理智的想法唤醒,目光仍菅投射到对面马路的小诊所中。
爹在铺面里面本来正在听《十八楼C座》,却无聊地转了几次台,我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容祖儿的歌声:
“和谐甜美永没有天意弄人,有什么的吸引?
谁待我好,我就会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