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捷眉头一皱。「妳不是说妳爸爸在大陆经商?」
「不然我能说我爸爸是个经常进出监狱的惯窃吗?美丽的、可爱的花仙子丁香的老爸是小偷,你想她红得起来吗?还有人要理她吗?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楚捷已经放开她的手,她得到自由的手猛拍地上,笑个不停。
楚捷起身走到安娜身边。
「她好象有点怪怪的。」安娜低声说。
「她身上有大麻的味道。她一定刚刚抽过大麻,现在开始产生一些反应。」
「她以前就抽吗?」安娜问。
楚捷点头,抿着嘴看懒洋洋坐起来的丁香。
「那她怎么能一直保持得光鲜亮丽?我看她上电视综艺节目时好漂亮,可是你抽大麻的时候瘦得皮包骨。」
「因为她一直很克制,抽的量很少,我没看过她抽完整支大麻烟,有几次她抽了两、三口就递给我。但,今天她好象抽了不少。我说监视录像带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她一定吓到了。」
「楚捷,我怎么……没有力气?」丁香连讲话的速度都变慢了,声音也变软了,与之前她剑拔弩张的样子完全不同。「扶我起来。」
楚捷冷冷地看着丁香,没有动。
「去嘛!」安娜柔声说。「她需要的是帮助,不是惩罚。你应该以过来人的同理心帮助她。」
楚捷凝视着安娜轻叹。「但愿妳好心能有好报。」
「一定会的。」安娜对他微笑。
「妳的睑还痛吗?要不要上医院去看看?」他柔声问。
「血已经止住了,好象只是破了一点皮。我去把刀子收起来,擦擦药。你去扶她坐到沙发上,好好的跟她谈。」
「楚捷,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丁香坐在地上下满地叫。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看起来相当憔悴。「那只狐狸精再罗嗦,我就把她咬死。」
楚捷愠怒的扬起眉、举高拳,安娜把他的手往下拉。「别跟她计较,」她低声说。「你也知道她现在不可理喻。去扶她。」她轻推楚捷。
他自鼻中喷出一口怨气,走向丁香。安娜走向厨房,丁香讲话的声音,她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楚捷,跟我跳舞。对不起,我以前有时候对你很凶,那是因为你都对我太冷淡。以后我会乖,我会听话,我会很温柔很温柔,好不好?那只狐狸精是不是都用温柔的手段勾引你?她是骗你的,她对你假情假意,我才是真的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丁香溢出哭声。「我十三岁就跟男人睡觉,我妈妈在房间外面收钱。我讨厌男人,讨厌我爸爸爱偷、我妈妈爱赌。我国中毕业逃家,找一个男人供我念高职、供我学唱歌,他说过一百次他会永远爱我,可是他的爱只维持两年,他去大陆养三奶、四奶,就再也不理我了,害我被房东欺负,用我的身体抵房租。」
她抽抽噎噎的边哭边说:
「男人都一样,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坏!长得漂亮是我的原罪,男人见了我就像苍蝇黏过来,无厘头也不例外,上床时是心肝宝贝,下了床是干女儿。哈哈哈,世界上有什么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连我的胸部都是假的。只要多花一点钱,到国外去做大一点,价码马上翻一倍,卖一次就回本了。」
安娜回到客厅,看泪流满面,坐在长沙发上摇晃着身子在自言自语的丁香。她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楚捷对望一眼,默契甚佳的没有交谈。他们已经明白丁香心里太苦,压抑太久,需要发泄。恶劣的家庭环境和受创的成长背景使得她的人格偏差。一个人如果能选择,绝对不会希望走过那样的人生。
安娜坐到磨石子地上,尽量不引起丁香的注意,静静地听下去。
「楚捷,你跟那些坏男人不一样,你不会用色狼的眼光看我,也不会对我毛手毛脚,你甚至看不懂我的暗示,」丁香在对楚捷讲话,可是她的目光迷离没有焦点。
「我了解你,真的,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孤单,你跟我一样需要爱。我们应该同病相怜,我可以给你很多爱,你也应该爱我。我努力的爱你,忍受你的脸色,忍受你的嘲讽,任我的自尊心被你践踏,然而你还是封闭你的心不让我进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
她抓起靠垫乱丢,长沙发上的三个靠垫转瞬间被她丢光。然后她躺在长沙发上,穿著牛仔裤的一只脚搁在地上,身体往内侧转,再往外侧转,口中喃喃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她的身体突然抽搐,眼睛往上翻、露出几乎全眼的眼白。
安娜霍地站起来。「楚捷,她不对劲。」
楚捷已经走向丁香。「丁香,丁香。」他轻拍丁香。丁香的身体持续不自主的痉挛。她眼睛往上吊的样子很可怕。
「她怎么了?」安娜紧张得一手抓楚捷的肩膀。
「可能是吸毒过量,打一一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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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引起丁香是栽赃楚捷藏毒者的联想,楚捷没有跟随救护车到医院,而急召家住天母,离荣总很近的骆驼去探视。
在安娜的劝解下,楚捷不再怨恨丁香。平心静气的想一想,丁香可悲的遭遇,应该是造成她心术不正的最大元凶。一个从十三岁就被母亲当作摇钱树的女孩,生张熟魏的接客,一个男人换过一个男人,她所受到的心理创伤,绝非外人所能体会。也难怪在她有自主性,可以去选择男人时,她不知道要怎么正常的去爱男人,只想以性换取爱,以大麻控制男人的心。
丁香吸毒过量险些丧命的新闻当然引起社会哗然。协新音乐公司旗下又一员大将与毒品扯上关系,当然对公司的形象是一大中伤。
丁香待在加护病房的那两天,楚捷和安娜几乎足不出户,拒绝任何采访。
记者们捕风捉影的追着无厘头问:「听说丁香的私生活不检点,甚至传言她以高价卖春,吴老板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无厘头灰头土脸的否认。「绝无此事。你们如果传播不实的谣言,我会找律师控告你们。」
隔天协新音乐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无厘头的太太亲自召开记者会,说明丁香已脱离险境,将在出院那天接受观察勒戒。往后吴太太将常驻台湾,加强对公司旗下艺人私生活的督导。
丁香一转到普通病房,楚捷和安娜就连袂到医院看她。丁香仍然苍白,明显的瘦了一圈,姿色略减。
「谢谢你们。我清醒后就一直在回想,对不起我的人很多,但不包括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应该向你们道歉。」
「把过去的事全都忘掉吧!妳才能活得快乐一点。」安娜诚恳地说。「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妳还这么年轻漂亮,只要能及时回头,很快就会雨过天晴,将来还有光明璀璨的人生在等妳。」
「第—步妳得戒毒成功,不要再受毒品奴役。」楚捷说。「妳进了勒戒所后,在专业医师辅导下,戒断症应该会比较缓和。」
丁香轻轻点头。「只怕两个礼拜后出来,我会失业,社会也会遗弃我。」
「不会,只要妳能表现出悔意,大家都会原谅妳。」安娜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谢你们一再原谅我,换成我的话,不会有这么宽大的胸襟。」丁香流下泪来。
「别这么说,妳间接促成我跟楚捷闪电结婚,不然我们不知道会耗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