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醒石」专责采清情报的真确性,是个集高科技装备、计算机渗透及易容技术等各方精英所组成的情报团。
「惊石」则是杀手组织,但与一般黑道的行事法则大不相同,并不是每回出手必得见血的残暴,主要是将黑白两道当中的不肖分子揪至阳光下,揭穿恶行。至于手段如何,没有人知道,或者该说无从得知。
「忘石」的任务只有两个字──平复,专责将「惊石」揪出的顽劣不良分子进行思想改造,务求歹人恶徒改邪归正,不使危害社会安宁。
而每十年才举办一回的「十人竞技」正是晋升谏士的唯一途径,更将由获胜的十人当中选拔出下届门主。每回皆有无数来自全球的精英极力争取入围,只是希冀能得到这份殊荣,一窥庙堂之宏伟。
这样充满传奇色彩的侠义组织,又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成立宗旨,她怎么可能不想加入?只可惜晚了好几步,根本来不及争取入围权。
「名额早满了,我只有望门兴叹、过过干瘾的份。」想到这里,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酸。「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想见着『影魅』的真面目?」
「听说门主夫人的位子还空着,没人坐上去哦。」应御风突然天外飞来一句。「别拚命去争那些小职务了,用嫁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神经病!」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委屈自己去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
「谁规定门主一定得是头秃齿摇的糟老头子?」他的语调一如先前,淡淡的、冷冷的,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
「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啦!就像世上仅存的王子一样,几乎都是非洲黑人。而我刚巧没兴趣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去赌那可怜兮兮的百分之一。」说是这么说,可她却始终舍不下一窥「漱石门」内部的心愿。
「妳总算还有点脑子。」应御风喃喃低语,彷佛只说给自己听。刚才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说出那么不可思议的话……门主?别开玩笑了,他才不会回去。
「喂,看来你似乎也满了解『漱石门』的嘛,咱们来交换情报好不好?」尹梵心蓦地漾出甜美得彷佛沁出蜜来的笑容。
「像我这种安分守己的良民怎么可能会对那种暴力组织有兴趣?别扯了。」他不自在地撇开脸。况且她的笑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能归类于谄媚──而她从不随便浪费这般别有意义的甜笑,除非有求于人。
「别那么小气,说嘛!」她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径撒赖。「反正天色已经黑了,出去玩太危险,不如来聊天杀时间。」
「妳今天真的很吵。」早知道就订两间房,省得听她在耳边乱叫。
「本来嘛,一个人无聊,两个人就有聊啦!」她的眼神柔媚如醉,樱唇嫣红欲滴,却又有些贼贼的……
「想都不要想!」他狠狠瞪她,口气坏极了。
她哪里是想聊天!别以为他看不出那种诡谲眼神代表的意义。这个小白痴竟然想叫他摸黑陪她出门,在这个据说「治安很乱,环境很脏」的灰黑小房子堆里乱跑,只为了找一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漱石人!
「我至少很诚实,心到口就到。」她的小脸倏地黯下来。「哪像有些人,做什么事都是强迫性的,问都不问一声,霸道得要命。」
「妳不愿意跟我来墨西哥度假?」应御风脸色一沉。
「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如果你事前先问过我的意见,感觉比较好嘛。」尹梵心偷偷瞥他一眼,又迅速地调开视线。真是的,他又生气了。每次都这样,就会凶她,一点点小事也生气,真是没度量。
「小骗子。」应御风硬是托起她的下颚,深深地盯住她。「我要是事先通知,妳不是先逃得不见人影,就是东拉西扯拖着不肯乖乖出门。还敢说我霸道,明明是妳个性不好。」
她个性不好?亏他有脸说!明明是他引信短,还敢数落别人!
「又没人要你忍耐!」他的指控委实太过刺耳,当场惹毛了她。「齐硕文虽然老爱欺负我,但他做事一向光明正大,跟你比起来,简直像天使一样可爱。」句中的「天使」二字拖得既长又响亮,分明有意加重语气。
「妳才怪了,我们两个的事为什么要扯上那个姓齐的?」他也恼了。天使?这算哪门子的赞美词!男人若是被女人形容成天使,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你看你看,又跟我吵,连这点小事你都不肯让我。」她眨着红了一圈的眸子瞪着他。「人家齐……算了,不跟你讲了,免得你又把乱七八糟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我哪有那么恶劣!」一股烦闷的情绪突然罩住应御风,令他坐立难安。他无奈地瞪住眼前的小女人,一脸哭笑不得。晶石上浮起的「心」字若是指她的话,他的后半辈子可就难过了。
「就有!」她咚咚咚连捶他三下。「你又吼又骂地把人家的素描本抢走,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也没见你还我!」
「开玩笑,妳又没付我模特儿的费用,画稿怎么能还妳?」他清清喉咙,努力挽回自己严肃的架子。
「开玩笑,你也没答应当我的模特儿,我为什么要付你钱?」她的气焰非常嚣张,以一式一样的句型倒打他一把。
应御风一时话塞,只能以懊恼的黑眸死瞪她。
「没话说了是吗?」尹梵心宽宏大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念在你是初犯,且看来颇有悔意,不如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嘿嘿,跟某人比起来,我大方多了吧?」
「将功……」他的语音绵软无力,彷佛随时都会瘫倒。此时不吐血,更待何时啊!
「对呀。」她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来来来,把你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那些素描就算收买费,随你爱裱爱丢,我都不干涉。」
「谁理妳。」他推开身边的黏人精,换个偏远荒僻的位置。
真是不识货,也不想想那些「废纸」价值多少钱,还嫌少!上回画展不过卖出十幅画,就已足够让她躺着吃喝玩乐三年还有剩,贪心的家伙,该知足了。
「虽然你伤了我的自尊心,但是我决定原谅你。」她马上醒过来,一点也不气馁。「快说呀,憋久了会得内伤,与其损己不利人,还不如吐出来与我分享一下嘛!」
「老实告诉妳,我对那个肮脏血腥的暴力组织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漠然得近乎冷酷,嘴角僵硬地抿成一直线。
「你……」尹梵心蓦地放开他,愁容满面。「你为什么要这样践踏『漱石门』的名声?好像他们欠你八百万似的,神经病!」
岂止八百万,就算拿老头的命来抵也不够!应御风恨恨地想。
见应御风闷不吭声,尹梵心误以为他正在「扪心自省」,便在一旁好心开导。
「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在夜半时分坐上出租车,结果被载去荒山野地里杀害,任凭警察费尽心思也抓不着嫌犯,那时难道不希望有人代你出头,揪出那个丧尽天良的恶徒吗?就算你可以忍,可以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歹徒难道会安分地坐在家中,不再出外害人吗?受害的人数还会继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