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来就该是你的。”莫以烈炯亮有神的异眼亦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爸留下的信里,指名要将擎企交给你,我不过是暂时代理,等你回来。”
“开什么玩笑!”莫以炽脸色转然黯沉,冷峻深幽,“我警告你,别拿这种事耍我,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外人,一个冠上莫家姓氏却与莫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怎可能有资格得到庞大的家产?他从来不曾不自量力地着想,也不曾有过非分贪念,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诬陷他的清白人格。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莫以烈在尹梵水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与久未谋面的弟弟照面,“不信的话,可以去问爷爷,信在他手上。”
“胡说八道!你是故意要让我出糗,我才没那么傻。”莫以炽暴怒得想扁人,却又打不出手,“我根本不是莫家人。”
“你是。”莫以烈神色沉稳,毫无虚假,“你始终都是,是我不好,让你有错觉,让你在外头飘泊那么多年,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职责。”
“为什么要编谎话骗我?我不是小孩了,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也能活下去,你以为我希罕当莫家人吗?去你的,我才不屑、不齿!”莫以炽大吼大叫,拚命捶墙出气,发红的双眼像是要喷出火似的。
“血缘天性不是容得你说不要就不要的。”莫以烈轻叹息,一手搭上弟弟的肩背,“我曾经跟你一样以为你是‘她’在外生下的私生子,直到十七岁那年,无意中听到‘她’与父亲、爷爷之间的谈话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是为了与情人私奔,才故意捏造关于你身世的谎言,为的是逃离莫家、为了离婚。”
“骗人……”莫以炽怔住了,双眸尽是惊异。他不能相信,天下竟会有如此歹毒的母亲,为了私情逃奔,连亲生骨血都能拖下水,“你只是为了推掉继承人的包袱,所以才编出这些天花乱坠的谎言来骗我。”
“钟期手中有‘她’的住址电话,随时能去查证真相。”莫以烈疲累地放下手,神色十分黯淡。
当年他若不曾听到这个秘密,炽的命运是否将会不同?是不是能活得更为自在快乐?现在多想都是白费,只怪他年轻青涩,不懂得处理愤怒的情绪,因而全都转嫁到无辜的炽身上,在以为炽是私生子的那段时间里,他尽其所有地关怀呵护这个惟一“同母异父”的弟弟,什么都让,因为炽是可怜无辜的,是“她”纵欲之下的牺牲者。
但在得知炽与自己血缘相同之后,他有股被欺骗的愤怒,恨自己竟被“她”摆道,恨“她”样样得逞,所有事情都依“她”所愿进行,随着年岁增长,炽长得愈来愈像“她”,阴柔俊美,体态修长,还有一双邪魅的桃花眼。
他恨,恨极了,但愤恨找不到出口,只有冲着炽去,于是他不再与炽多谈,除了必要的字眼,一个字也不肯多说,而涛与澈有样学样,也渐渐地与炽疏远了。
“大哥对不起你。”莫以烈深深吸一口气,“真的对不起。”
莫以炽瞪住他,神色复杂而古怪,许久之后才开口,“那么,我若向你要求赔偿,你应该不会反对,是吧?”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莫以烈乎静无波的眼神中有着负起一切的担待。
“我要她。”莫以炽的大手笔直地指向尹梵水,“听清楚了吗?我要娶她。”
第十章
“我的愧疚感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莫以烈神情依旧平静,并不如想象中的暴怒,只是淤青红肿并汩汨泛血的双眼,愈见冷峻。
“我想也是。”莫以炽盯住他紧搂着尹梵水的染血手臂,嘲讽地笑了,爱人的滋味当真如此美妙吗?烈竟然将手足之情置之度外,真是……“要是你一口便答应了,我还嫌不够刺激咧!”
“喂,你们收敛一点行不行?”尹梵水怒不可遏,执起双手以手铐敲向两人,“我可不是任你们抢来抢去的玩具,谁也别想左右我。”
“我不是回绝了吗?你气什么?”莫以烈好笑地睇着她,眼里尽是深情。
“那叫回绝?”尹梵水狠掐他一把,才不管他是否疼得泪溢眼角,“你给我说清楚,你们兄弟究竟有没有老婆换着用的恶习?”
哈,她又在玩声东击西的老招数了,莫以烈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却仍不小心扯动了脸部肌肉,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疼,炽要是会被她的小把戏骗着,他愿意当场改姓,从尹不从莫。
“烈,这个女人有点蠢,你确定不想扔掉她?”莫以炽倚着墙,阴柔的脸上逸出讥诮的讽笑,相当不屑。
“如果是爷爷故意派你来耍我们的,也该玩够了吧?”莫以烈瞥了眼藏在隐蔽角落的摄影机,狠狠地瞪过去,“我们不会分开的。”
“爷爷不相信,我也一样。”莫以炽要笑不笑地扬高眉梢,“至少,她从来没作过任何表示,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她心之所向?”
这两个家伙的态度够恶劣的,根本当她是隐形人,说话一点顾忌都没有。
“我要离、要分,与你何干?无聊的臭鸡婆,滚啦!”尹梵水先对莫以炽乱吼一顿,然后转向莫以烈,“什么叫作我们?你是你,我是我,不要代我发言。”
“那你说。”莫氏兄弟立刻将发言权交出,静待佳音。
“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谁理你?”尹梵水气呼呼地放开他,一跳一跳地逃至房间另一端。
“看吧!人家根本不当你是一回事。”莫以炽嘲弄地斜睨兄长,“还是把她交给我,我喜欢这种冷血无情的女人,训练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训练?”炽不是练拳击的吗?什么时候也收起女弟子来了?
“把她锻炼成眼中只有我的爱奴。”莫以炽狂妄地放声大笑.冷嘲意味深浓,“你是办不到的,我或许有机会。”
“下辈子也别想!”莫以烈对弟弟怒吼,拚着一身的伤往莫以炽撞去,“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于是,两个男人立刻扭打成一团,而且很明显的,莫以炽占了绝对的上风。
要打就打死算了,没见过这么短路的一家人,尹梵水窝在墙边生闷气,硬是不许自己观战。难怪爷爷一天到晚告诫她不许接近“不正常”、“有毛病”的莫家人,其来有自啊!弟弟想抢兄长的妻子,竟使出绑架手段胡搞瞎搞,把哥哥痛扁一顿不说,还差点弄得面目全非,说不定,那个老谋精怪的莫爷爷还是幕后主使人,现正躲在背后偷看兄弟阋墙的戏上演,心情开怀愉悦得不得了,变态!统统有病!
等等,她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点?莫以炽为什么拚命挑拨他们,硬是要逼他们这对抢婚夫妇仳离?莫爷爷设下这整个绑架事件又有什么意图?该不会……
去他的神经病!她的事才不需要外人插手,她爱不爱他,关他们什么屁事?尹梵水愤怒地抿紧唇,眼里扬满高昂的斗志,死瞪着打得你死我活的两兄弟,哼,这样一点小骗局,就想拐她说出那恶心肉麻的三个字?作梦比较快!
“亲爱的小炽炽,过来一下好吗?”尹梵水忍下满腔欲呕欲吐的恶心感,甜腻腻地轻唤道,“我已经决定放弃你大哥,考虑给别人一点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