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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表妹也说过,你曾拋弃过肉弹美女,难道不是她?”尹梵水狐疑地盯住他,心细地翻出旧帐反问,“既然有人对你如此心仪,何苦辜负对方一片心意?”

  “事到如今,你还想慷慨地将我拱手送人?”莫以烈暴怒地对她大吼,“如果你连最基本的感受力都没有,那你也不值得我继续痴恋了。”

  她的心思一丝一缕都被他看透了,一点隐私也没有,那他呢?为什么不试着将他的心事释放出来,不管多沉重,两个人担总比一个人苦撑得好。若不是他对她没信心,就是他自私地不愿与地分享。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爱是什么?”尹梵水清眸倏黯,神色幽沉,“强取掠夺不是真爱,无止尽的付出也未必是真爱,两相情愿,心心相印,或许有机会偕守到老,可我们呢?恐怕差得远了。”

  “我只知道我要你,即使要耗费一生的时间才能唤起你的响应,我也在所不惜。”莫以烈比她还倔强顽固,一步都不肯退。

  “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想不服你都不行。”尹梵水轻声叹息,既无奈又甜蜜,先前被莫以炽放话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找到落脚处,再也不必提心吊胆了。事情既已谈开,此刻应当考虑逃命大计了,“该怎么全身而退?千万别告诉我你想在此终老,本人恕不奉陪。”

  “说你爱我。”莫以烈喜孜孜地催促她,一点也不把身上的重伤放在心上。因为他听出她语气中的认命与温柔,表示她不再失心冷血,她终于有所反应了,“说呀,我知道你憋很久了。”

  “我觉得你有些欠揍,显然是令弟服务不够周到。”尹梵水在莫以烈发肿惨血的掌心轻捶一记,作为小小的惩罚,“需要再来一回吗?”

  “这里。”他嘻皮笑脸地送上嘴唇,噘唇嘟嘴,一点也不在乎这举动牵扯出的疼痛,“亲爱的,吻我。”

  “作梦!”要不是他浑身上下无一处可供施虐,她早把手铐往他身上砸去了,“快想办法啦,还玩,当心玩掉小命。”莫以炽一点手足之情都没有,天知道莫以炽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

  “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莫以烈淡淡地为弟弟解释,身上的伤早在多年前就该来的,炽能忍到现在才发作,已属难能可贵,“毕竟兄弟一场,他不会害我的。”

  “你就是太相信人了,连被卖掉了都不知道。”尹梵水啐他,“反正我不想待在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方,你走不走?”

  ※ ※ ※

  “爷爷,我是不是下手不够重?”莫以炽一面折着手指说着,一面若有所思地盯住电视录像画面看,“那女人居然只掉了不到十滴眼泪。”

  “你还好意思说!”莫爷爷穷凶恶极地臭骂笨孙子,“我明明叫你下手当心,只要让烈受点皮肉伤,千万则伤筋动骨,这下可好,他连女人也抱不动,只能咿咿呀呀个没完,连‘正事’都办不了,你还嫌下手不够重,我打死你。”

  “我本来就对烈不满,小小出气还算便宜了他。”莫以炽冷哼着,毫不在意爷爷的怒骂,“要不是那女人有骨气,我早把她拐来扔掉,活活气死烈。”

  只要一眼,他便能瞧出她的个性、特质。

  “男子汉大丈夫,别净想着偷鸡摸狗的坏主意。”莫爷爷蓦然沉下脸,严肃得吓人,但在凝肃神情之下,却有着无法言喻的歉疚与亏欠。当年若不是他一心逞强好胜,逼着儿孙们争夺一切有形的财富,也不会将儿子逼得离家出走,烈与炽更不会变成今日这般冷漠,唉,只能怪自己自作孽,除了弥补还是弥补,他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做,“搞清楚,对不起你的人是你爷爷我,没把儿子教好,没把媳妇管好,少把罪过怪到你哥头上。”

  “你总是帮烈说话,我们身上的血源难道不一样吗?为什么……”莫以炽突然敛起激昂的情绪,退至门边,“算了,懒得跟你计较,事情办完我马上走。”

  炽就这么厌恶这个家吗?他总是要走,彷佛连一秒都不愿多待,这回要不是假冒烈的名字打了十多封电报硬要他回来,就算时光荏苒,十年、二十年之后,恐怕他也不会主动归返这块孕育他成长的土地。

  “要走就走,没人拿铁链绑你、拦你。”莫爷爷恶声恶气地低吼,反正他还有三个孙子,不差他一个,“记得我的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知道了。”扮黑脸、背黑锅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他早习惯了,莫以炽不在意地耸耸肩,拉开门,“还有别的吩咐吗?”

  “别把事情搞砸,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莫爷爷愈说口气愈坏,不耐烦极了,但在疏离的神色之下,却是悲凉的寂寥,一种年老失亲的无助落寞。

  “老人家就是啰唆,烦!”莫以炽摆摆手,走了。

  卸下满不在乎的面具,莫以炽脸色倏然沉下,显露出一身寂寥,其实,他又何尝愿意浪迹天涯,何尝不渴求亲情润泽?可长久以来,无论他怎么努力,就是求不得、求不到,除了飘泊流浪,在外头拚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若是这般退让仍无法令爷爷释怀,他,只有躲得远远的,尽量不使自己成为碍眼人物,这样对大家都好。

  一如古代皇帝驾崩,皇子们为争权夺位而打得头破血流,莫氏王朝也会有同样的继承问题,只不过情节相反,他们是兄友弟恭,大家相互推却,谁也不愿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或者该说,没有人想留在这个令人心伤的地方。

  是谁曾经这么说过——做子女的没有挑选父母的权利,不论贫富,不分贵贱,既是生养之人,理当对其存有敬爱之心——去他的见鬼大道理,要不是那女人放荡、忝不知耻,他也不会因“她”而过着孤独寂寞的一生。

  “她”为什么要红杏出墙?放着富家大少奶奶不做,偏要与低三下四的贱男人私奔,令父亲无颜面对家人,躲至深山丛林之中,不肯见人,连带害他身世不明,大家都怀疑他的血统是否纯正,怀疑他是私生子,怀疑他是“她”在外头偷生的贱种,爷爷虽然嘴里不曾明说,但待他的眼光就是与烈不同,彷佛他的存在玷污了莫家门风,成了不可言外的家丑。

  这样的家,他有什么脸待下去,纵使从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叫骂,但那股无声的低闷气压,却更令人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于是在十八岁那年,他走了,以到各地参加拳击比赛、领取奖金为生,在被一拳拳痛挲的苦楚中,他藉以忘怀自己的出身,也在挥拳痛击对手的一瞬间释放深藏心中的苦涩,为什么要找他回来?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找到生存的平衡点之后,再次令它崩塌毁坏?

  心情郁闷地一脚踹开门,莫以炽似笑非笑地瞪住倒在墙边相拥在一起的莫以烈和尹梵水,神色极为鄙夷,“不是在话别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卿卿我我、依依不舍?”

  “叫大嫂。”尹梵水愤恨地白他一眼,“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管你放不放人,我们都决定不离婚,更打算永浴爱河,白头到老。”

  “烈,你打算效法温莎公爵,不爱江山只爱美人?”莫以炽沉郁的目光闪烁,像是嫉妒又像羡慕,“不在乎家业落在我这个‘外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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