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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岛“一群良心被狗咬,不,被蟑螂咬去的母猪。”尹梵水气得浑身无处不发颤,连坐着都觉得难受极了,“除了荼毒姊妹之外,什么也不会。”
坐在像是被台风侵袭凌虐刮过的客厅,她忿忿难平地瞪着主梁上悬挂的电子显示仪表板,愤恨之意更加深一层,妈的,没见过那么卑劣的小人,她们可页好意思添加榜上债务,半点力都没出的凉人有资格邀功吗?不要脸哪!
可惜只手难敌数拳,这些人既然敢联手谋害她,当然也能厚颜寡耻、同心合力连成一线来欺虐她,呜……她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得承受如此众叛亲离的残忍场面?
她现在不但是人情债榜的榜首,原先只欠下七件债务的,此刻已跃升至十四件之多,这些人当真忝不知耻,每个人都昧着良心添上一笔,也不想想八风是怎么创立的,梦岛又是谁费心寻措而来的……没良心啊!
“咪萨,还是你最好,只有你不会背叛姊姊,一心向着我……”她抱着壮如小牛的牧羊犬痛哭,哀哀切切,好不伤心。
“看吧,我就说她病得乱七八糟你们偏不信。”随着飘来的人声,接连四个身影飞入室内,八风中排名最末的小炸弹首先发话,一脸鄙夷,“你们说这只叛猫有资格窝在这儿吗?”
叛徒回返大本营已是罪该万死,再加上蓄意毁坏公共财物更是罪加一等,猫咪恐怕“我们什么时候耍过你?”彼得狐疑地盯住她,一脸迷惘,开什么玩笑,解救猫咪一向好处多多,大家向来争先恐后,怎么可能耍她,“控诉书填清楚,别随口诬赖好人。”
“五天前。”尹梵水指证历历,证词凿凿,“七彩霓灯全亮,可是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你说,这不是存心耍我是什么?”
“原来你还不知道。”瞥见小炸弹杀过来的厉光,彼得立刻闭上嘴,当场溜得老远,这件事的主角是个大灾星,能避多远就该避多远,免得沾上楣运,“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不能说。”
“嘴长在你身上,爱说就说,去你的不能说。”尹梵水发飙了,“还敢说不是耍我?你们根本是要我耍上瘾了。”
“那是小人结下的梁子,不小心连累了你。”蝴蝶态度有些软化,不似其它三人冷面无情,“猫咪,才几天不见,你真的变了好多。”
“我哪有?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尹梵水注视着蓦然变脸、踹门而出的小炸弹,“小八变得出我还多,你怎么不去念她?”
“她能念吗?”蝴蝶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她,“倒是你,我是认真地劝告你,玩火太危险,能跳出来就赶快跳出来,免得拖久之后,想跳都跳不出来了。”
“这种废话还要你告诉我。”尹梵水喃喃自语地对自己咕哝,想着那双温柔异常的黑眸而出神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混乱虚空的感觉又再度回来啃噬她的心,细微尖刺的疼痛,一点一滴地抽走她的漠然无情,鲸吞蚕食地剥去她甜美的伪装,令她再也扮不出媚笑生姿的模样。
想来该是前世便欠了它的,不然,两人的命运不会在此生一再交集重逢,产生一连串的难分纠葛,即使背离叛逃至千里之外,仍是挂心。
尹梵水始终坚持抗拒的,也正是这一份隐约的宿命,为什么是他?一定得是他吗?别人不行吗?她是不是也该试试其它的机会,说不定命定的姻缘并不仅于此而已,说不定过多的变量将会改变前世的宿约。
但,在他深情浓炽的眼眸之中,她曾确切地窥见爱情的模样,彷佛不单是长年的执着等待,而是一种亘古别离之后,历经苦寻重逢的狂喜,却又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又恍若隔着千层云、万重山的陌生遥远。
唉,别说什么前世的宿命了,单是人心变化就够难测了,一份地久天长的海誓山盟能维持多久?三、五年?还是三、五十年?在五十年之后分手,难道就会比年轻时分手好过吗?不论如何,都将是一场刻骨铭心的伤痛,与其如此,她仍宁愿无情无欲,做个不识情爱的纯真女子。
尹梵水幽然长嚷,娇俏丽容上满是闷烦,似乎太晚了,来不及了,她整颗心浸在深切黯沉的痛悼中,痛悼自己无力撇开对方的深情,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不动心。
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孤注一掷,青鸟一生仅能欢唱一回,尚且勇敢挺胸迎接死亡,她的机会或许不只一回,也不见得收场凄凉,为什么畏于尝试呢?只因姊妹们的讥嘲阻挠吗?不,不该这么胆怯的,人生是场丰盛的飨宴,空着肚子离去未免凄凉悲哀,与其受人言所挡,不如把握时机,尽情享用。
“蝴蝶,我决定回台湾,试着成为莫太太。”尹梵水托着绯红颊畔,不顾同伴们的森冷目光,兀自笑得甜蜜极了。有些意外地发现,这竟是与莫以烈相遇以来,她头一回真心放开胸怀,认真面对一切,只希望为时未晚,还来得及回头。
第九章
莫家大门前真该立个警告牌志——衰地,闲人勿近!其实她也有错,要不是一心记挂着抢婚郎君,净愿着盘算开场白,才不会因一时失神大意而被人拷上了手铐、脚镣,活生生地被捉去当人质肉票。
尹梵水抬眼扫规牢房,意外地发现窗明几净,处处整洁清爽,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湿冷,也没有满地秽物与层层蜘蛛网……咦?自己没被绑架?难道是她没睡醒,一切只是一场无聊的白日梦?
在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的当儿,叮叮当当的金属撞靠聋敲碎了她的美丽幻梦,尹梵水懊恼地确定自己是被关在上等牢房,并非幸运地逃过一劫。
已经多久没受过这种非人的待遇了?三个月?五个月?总之在决定结婚之后,似乎就没什么宵小曾来打扰过她,一方面是八风身手俐落矫健,另一方面,恐怕是爹娘破例花大钱,特意请来大票保全人员,以确保女儿婚礼顺利。
唉,当初真是太过任性了,尹梵水懊悔地回想仓卒成婚的点点滴滴,每倒回一格记忆的片段,就忍不住想一拳敲昏自己,哪有人为了跟家人赌气,连婚礼都不让亲人参加?太不孝了!
话虽如此,可那是她惟一能拿来对抗爹娘与爷爷的武器,不这么做,积在心头多年的闷气要往何处发泄?身上的重担既然卸不得,开个玩笑整整人也不为过,只恨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之所以放她悠游自在玩了大半年,原来只是为日后的凄惨悲苦先行预支愉悦时光。
唉!天命如此,能怪谁呢?说不定是早八百年前,在她一头栽进那个青涩男孩怀里时便已注定一切了,能怪谁呢?仔细想想,即使少了当年那段似有若无的淡淡情缘,只要碰上像他那样霸气专横的男子,她仍是逃不掉一场情爱的。
三声无奈吐尽,该做正事了。八风啊八风,姊妹落难了,赶紧来救人哪!往日恩怨就别算了,人命关天,先救再说吧!
可……怎么搞的?尹梵水瞪着卡在七与八之间的秒针,眸心尽是写满了不可置信,见鬼了,讯号竟然发不出去。
她接连不信邪地试了几十次,秒针不动就是不动,更别提七彩霓灯的闪烁指示功能了。去他的,瞳子还好意思号称天下第一电子神童,拍着胸口仃包票,说什么没有任何东西能打败她的“不可能”传讯指针机,这下可好,失去强大的外援,一切只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