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问我?憋久了当心得内伤。”尹梵水羞恼地想别过脸,但他不许,没见过像他这么不把痛楚当一回事的傻子,一心就想住口头上占她便宜,“熬了四天,没把我拎起来摇晃摔醒,还真是难为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莫以烈又笑了。这四天比起未能与她相见的八年更加漫长了许多,长得他甚至以为自己将濒临崩溃,再也没有回复正常的一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在她昏睡的几天当中,他也曾计画过,若是她将沉睡一生,他不排除学习电影里的情节,倾注所有财力、物力,也将自己冷冻起来,伴她长眠不起。
太过分了!她是昏睡中的病人耶,怎么可以随便任人上下其手,任人虐待?尹梵水正打算义正辞严地提出抗议时,却瞥见他含笑的眼眸掠过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骗子!”尹梵水啐他,相当不悦,人命关天耶,他却拿来当玩笑开。
“如果你能以身作则,那就更好了。”莫以烈坐上床,双臂拥住她,“可惜你一向口是心非。”
“你在废话什么鬼?”尹梵水的心情突然烦躁起来,泄气极了,一想到还有一桩又一桩的麻烦事在等着她,就愉悦不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大声干脆地说出来,何必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窝囊!”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你抢什么?”莫以烈仍一副闲适自在样,完全不为她的暴郁所恼,“镜子借你。”
“干么?”她已经很火了,他最好识相点,自动滚开少来惹她。
“看看心烦郁闷把我漂亮老婆变成了什么样的丑脸啊!”莫以烈忍不住要取笑她,“所以找才建议你以身作则,总比当双面人来得轻松,你说是不是?”
“笑,笑死你好了,没心没肺的混蛋!”尹梵水推他下床,“走开,我才懒得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笨蛋。”也不想想当初她多猛,独自一人救下数条人命,他也是其中之一,若是早知道会得到如此恶报,她才不会自取灭亡。
算起旧帐来了?她的记忆总算复原了,莫以烈暗吁一口长气,久悬心上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又不是没被你害过,你也不吃亏啊!”莫以烈好笑又宠爱地搂紧她,“杞人忧天的老婆别皱眉了,爷爷那边我已经搞定,唐逍逍也滚了,至于甄幻,你一定不知道她有多奇。”
“我也不想知道。”尹梵水沉着脸,声音阴凉凉的。
她才昏过去几天,他就发掘出其它“稀奇”的女人,要是她再睡久一点,他是不是会片面取消婚约,当作没那一回事?哼,男人果然没个是好东西,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全是废言。
“是甄幻惹你生气?令你心烦?”莫以烈挑了挑眉,有些讶异她的怒气竟在一瞬间转然转向。
“我像是生气心烦的模样吗?”尹梵水怪声怪气地对他乱笑,“我的心情好得很,快乐得不得了,只是阁下眼睛脱窗,看不出来而已。”
“是吗?那可以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吗?”莫以烈指着自己被她掐得青红淤紫的手臂,脸上尽是难懂的诡谲笑意,“练鹰爪功?”
“啊,原来那是你的手臂?”尹梵水假意掩口惊呼,眼睫毛因窃笑而掀动,“我就说嘛,医院里的东西一向采取物廉政策,怎么会有这么有弹性的枕头?一时忍不住就多掐了几把,不好意思。”
“喏,下手那么重,是有心事喽?”莫以烈脸上还是挂着鬼祟的诡笑。
“没有就是没有,就算问上八百次,没有也不会变成有。”尹梵水脸色愈沉愈阴,却仍不肯坦承心结,一径倔强地否认。
“口气酸得一塌胡涂还嘴硬,真是的。”莫以烈一面低笑,一面坏坏地审视她紧绷僵臭的俏脸,还是告诉她好了,免得成为有始以来第一位被醋淹死的弒夫案男主角,“听过漱石门吧?甄幻正是门主的宝贝女儿。”
“没事扯这些小道消息干么?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无聊。”她的心仍泡在醋缸里,七窍冒烟。放眼政、商界,谁不曾听过这么响亮的名号?漱石门,盖世有名的伟大机构,比起他们这些俗世庸碌、汲汲营利的小集团,可说是高高在上的神只,凡人最好勿近亵渎,既然看上了人家,就放胆去追,她又没拦着不放人。
“唉,这你就错了,当然跟你有关系……什么意思?”莫以烈盯住她塞进自己手心的戒指,锁起浓眉狠狠地瞪着她。
“还你。”尹梵水满不在乎地撇开他的手,“去成就你的伟大志愿,我祝福你,诚心祝福你能顺利娶得贤内助、美娇娘。”
他该感谢遇上的是她这样一个理智洒脱的女子,擅长快刀斩乱麻,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一方有意求去,就该善意成全,诚心祝福对方此后过着幸福美满的欣悦生活,免除乌烟瘴气的争闹,到头来还是自己惹晦气,多划不来。
“我希望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我重新举行一次盛大婚礼,双方家长均出席,以表隆重。”莫以烈闪动阴沉的眸光,冰寒语调隐含着杀气,“其它的你可以吞回肚里去,一个字也别吐出来。”
“我是为你往后幸福着想,少不知好歹了。”她极其容忍地瞥他一眼,翻过身面壁不想理人。原以为他有多清高多圣洁呢,还不是一样会乱发脾气,动不动就乱瞪人,他自己都做不到了,还好意思要地照镜子反省?哼!
“我就这么碍你的眼,非要将我撵得远远的你才高兴是不是?”莫以烈眼神阴郁,眸底的杀气亦毫不遮掩,沸腾地流泄而出,“说呀!”
“说什么?”尹梵水懒懒地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意十足地随口应道。
“你还有脸问我?”他猛然掀开被单,居高临下地睥睨她,语调激昂,“你当我是什么?随口就想把我打发掉,送进别的女人的怀中,你以为你一句戏言就能把我打发走,说不要就不要?去你的白痴大笨蛋,你、休、想!”
“是你自己情绪昂扬,教人很难不误会。”尹梵水风情万种地漾出淘气笑容,调皮地对他眨眨眼,“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女人有过如此浓厚的兴趣,当然会想到那方面去,尤其,她除了长得美美的之外,还是龙头老大的掌上明珠,我这个平民老百姓当然得识相点,总不成等到最后让人赶,就太没格了。”
什么叫作从来没见过他对女人有过浓厚的兴趣?莫以烈差点吐血三尺,血溅当场,他示爱、告白、倾吐爱意样样做全了,甚至“我爱你”都挂在嘴边当口头襌,若是他这般努力她仍看不出他对她的深情挚意,恐怕除了掏心挖肺一途,别无他法。
“奇怪了,若是嫌我三字箴言说得不够多,大可明讲,何必百转千回?”莫以烈完全没有笑意的眼睛仍死死地瞪住她。
“你才奇怪,就算每天说上几千、几万遍,没诚意的话只等于放、屁。”尹梵水声色俱厉地吼回去,“滚啦,病人要静养休息,没空跟你打屁。”
现在他不踉她吵是有原因的,明天她就知道厉害关系了,莫以烈凝着脸走出门,冷冷地丢下一句极具深意的话“明天见。”
见你的头!尹梵水躲在被窝里暗自盘算,有脚不跑、有窗不爬——不是她的作风!半夜她就溜得无影无踪,看他明天去跟哪个傻鬼见去,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