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别鲁莽。"晋御阌见他气冲冲上前时,立即出声阻止。
"皇……公子,您没看那些人――"
晋御阌不悦地打断宋明士的话,"你没看见有位年轻书生在帮那对老夫妇求情吗?真的不行,你再出手也不迟。"
宋明士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那群地痞流氓中,果真有一位身材瘦小却文质彬彬的书生似在为那对老夫妇辩解。
"对付那种人,文弱的书生求情怎会有用?还是……"他瞥见主子一脸"你敢插手看看"的表情,令他不敢贸然行动。
清心一早就离开将军府前往考场,没想到却在抵达考场前的转角遇到这事。虽然心里明知不该多管闲事,但眼前这五、六个粗野的地痞流氓,仗着年轻力壮欺侮这样老夫妇,要她袖手旁观又做不到,所以她便陷在这种进退不得的处境。
"这位大哥,你且听――"
"有什么好听的,穷酸丁。如果你真想要我放了她们,让他们在我的地盘上做点小生意也行,大爷我今天心情好,看你尊称我一声大哥的份上,大爷就卖个面子给你。五十两,咱们就把事摆平,怎么样?"
清心缄默不语。五十两她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五十两是陈员外送给她,让她给审核官的银两。如果没有这五十两,她就无法拿到准证,那她今日该如何进入考场?"没有是不是?"流氓老大不屑地嘲讽道:"我说穷秀才,没本事就别管人家闲事,你不挡大爷我地财路,我就不欺你这个外乡客,闪一边去!"说完,他大手一伸推开她。
"等等?"清心连忙伸手阻止,"这五十两小弟给你就是。"她拿出陈员外给的银两,双手恭敬地奉上。
流氓老大拿过钱袋掂了掂,也不点算便收了起来,"好了,咱们走了。"
清心等他们离开后,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老夫妇,"老人家,没事了,你们可以起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一了。"
"嗯……"老夫妇本想扣谢清心帮忙,但他们抬头时,却见清心已匆匆忙忙的离去。于是两人朝着天空,喃喃地说:"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公子,这对老夫妇果然是老宴昏花,明明是那位书生帮的忙,他们却口口声声感谢老天爷。"宋明士见此情形,又为那位书生抱不平。
晋御阌不理宋明士的话,他瞧见那位年轻瘦弱的书生,匆匆的忘考场方向走去,他连忙跟在书生身后。
"公子……"宋明士见主子不理他,只好迈开大步立即跟上去。
清心一到考场大门,瞧见门口摆了张桌子,桌后坐了一名审核官。唉!她身上的银两送人了,这下她该怎么办呢?她犹豫不决地徘徊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试。
晋御阌跟在清心身后来到考场,见她被阻止在考场外不得进入,觉得有些疑惑,便站在一旁听她与那名审核官谈话。
"大人,麻烦您先行个方便,待这场考试完后,在下……"
"不行,我早就对陈员外交代过了,你要来考,一定要'银',若不准备'银',就不须来考了。"
清心无奈地点点头,"您的意思我懂,但……"
"公子,他们的对话有些奇怪。那名审核官不让他进去考试,却又一直说要他考赢、考赢,这是什么道理?"
晋御阌也觉得奇怪,两人看来应是不相识,没道理那人这么关心这位穷书生。而且依他看来,那位审核官分明是在刁难书生,却为何一直要书生考赢?"大人,陈员外确实有告知在下,但银两刚才不小心遗失了,若在下现在回去准备,只怕会来不及,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通融一下。"
银两遗失?原来是这么回事。晋御阌在宋明士耳边低语几句,宋明士点头后离去。
清心心里是在懊恼这位审核官为何这么固执,都说时候补给他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让她先入考场呢?她掂脚向考场内望了望,又看看守门的审核官,她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去?清心暗忖。
"咳咳!"
"王爷!"审核官见担任这次科举主考官的宁静王爷从考场出来,连忙行礼。
"考生都进去了吗?"
"回王爷,进去了。"
"喔,那这位公子是?"
"禀王爷,他资格不符,不能入场应试。"
"资格不符?你把他的准证拿给我看。"
宁静王爷看着准证上所写的资料,原来他并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准证上写着他十六岁,年龄着实轻了点,但他所展现的气质非常沉稳,完全展现古人所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难怪皇上会命宋明士入考场,要他亲自来审核。
"李公子,你之前为何不曾参加过任何科举考试呢?"
"回王爷,因为家居僻壤之地,俦银备考不易,去年村人在邻乡见官府公告,得知今春要开科取士,村人便筹了些银两让在下上京应试,盼能考取功名衣锦还乡。奈何事前不知这次考试的规定,但在下心想,若不尽一试,岂不辜负了家乡父老尽心尽力的帮忙,所以……"
宁静王爷听她所言,看着她所填的家乡名――了缘村。国境内有这么一座村子吗?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看来果真如她所说是穷乡僻壤之处。再看他身上的麻布青衣,虽无补丁,只怕也是他最好的衣裳。
他又仔细观察清心一番,发现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身无华服,但气质自然,与人对谈恭敬有礼、不卑不亢,嗯,皇上的眼光果然不错。
"李公子,既然你这么说,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本王出个上联,你对下联,若对得上,本王就为你荐保,你说如何?"
"多谢王爷!"清心躬身作揖答谢。
宁静王爷思索着该怎么出题才不会考倒眼前这位年轻人,但他又怕万一这人无真才实学,朝廷要这种庸才又有何用?他看向站在对面的晋御阌,觉得有些为难。
唉,不管了,先对对联再说,或许他的确是饱读诗书。
"好,你仔细听,我的上联是,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
清心听完上联,立即微笑地答道:"官无父母心,民无子女情。"
"好!"晋御阌称赞一声,随即哈哈大笑地离去。他相信宁静王爷应该懂他的意思。
宁静王爷虽然觉得她的下联略带嘲讽之意,但稍一思索,"天地"对"官民",不正是天似父母官,地似子女民,一上一下相对,上不德政,下不臣服,家不振国不兴,正是这个道理。
"好!果真是好!"宁静王爷称许道,提笔在准证上写了"阌举"两字后,交给清心,"进去吧,考试时间已经开始了。"
清心看着准证上的字,虽然她不懂这两字的意思,但她也没多问,在谢过宁静王爷后,便急急进入考场应考。
人说"金榜题名"乃人生四大乐事之一,但清心却一点也不觉得"乐"。此时她跪在銮殿上,双手战战兢兢地端着皇上所赐的美酒,心里只觉得忐忑不安。
她在了缘寺里都是喝泉水,只有在大娘来时会陪她品茗,从未喝过一口酒。如今皇上赐酒,酒该怎么喝?晋御阌坐在龙椅上,注视着新科状元,愈看愈是顺眼。早在考场看到他时,心里便对他存有好感;之后宁静王爷送来他的考卷,阅完他见解独到的文章,更加肯定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