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说的到底是谁?我没有变心,我没有爱上别人——”
“有!你有!如果不是你,咏咏今天怎么会——”
“咏咏?”胡华伦忍不住一声尖叫。
而此时,方才泡完澡走出浴室的莫咏咏,在经过莫人瑀的房间时恰巧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为里头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顿足房门前,侧耳一听——
“咏咏怎么了?我们两个的事,怎么会扯上咏咏?”
“胡华伦,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莫人瑀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怒极攻心,口不择言地道:“该死的!你究竟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时,你才会承认?就像大龙大哥当年那样,要到苡苓姊怀孕了,才带着苡苓姊私奔,远走高飞;完全不管我哥哥的心情感受……
你们为什么非得把人伤得……伤得体无完肤才甘愿呢?为什么我们莫家兄妹要受这样的诅咒呢?为什么?”
“你……”
来不及听进胡华伦后来是怎么解释的,莫咏咏脑子一阵混沌。胸口猛然一个剧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昏厥过去;强挺着仅有的气力,游魂似的荡回到客房里。
紧紧抱着换下的学生服的双手交抱在胸前,不住颤动着,抵在门板上的瘦弱身子,缓缓滑坐在地上,思绪纷乱如飞絮,脸上只余一片呆滞。
怎么这么乱?小姑姑以为她和伦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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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一大早,才刚过六点,莫人谦就已站在莫人瑀的公寓门前——
“丁铃……”知道这个时候门铃声大作是有些扰人清眠,不过,他知道妹妹人瑀一定会体谅他这个为人父亲的心情。
没让他等太久大门就开了,只是开门的人教他吓了一跳就是了。
“华伦?”莫人谦微讶地看着仿佛一夜没睡觉、脸色显露疲累的胡华伦,自行走了进来。
一进门,问题就不断:“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人瑀呢?咏咏呢?还没起床吗?”
胡华伦露出一个苦笑,关上门,走在莫人谦后头。是很早,他凌晨一点多就来了……
“咏咏大概还在睡觉吧。”胡华伦乏力地回着,边打着呵欠,一手边指向客房的方向。
“我去看看。”莫人谦直往客房走去。却在经过主卧房时,遇见神情不济的莫人瑀寒着脸走出房间。
“哥。”莫人瑀没生气地打着招呼,靠着门框而杵。
莫人谦看着她冷淡的神色,不觉眉头一皱,再回头看了看已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双手盖住脸的胡华伦。
“你们两个怎么了?”
胡华伦不言,毫无动静地瘫在那里,看来像是累坏了;莫人瑀不语,仍是一身没换下的西装,长裤的上班套装,更显出她的疲倦和冷然。
没人给莫人谦答案,他只好笑笑,心想,一定是小两口又吵嘴了。道:“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关心自己的妹妹,你不心疼的话,我也想好好教训一下他——”
接到莫人瑀脸色浮上一抹忿意,莫人谦笑笑,贴近她耳际细声说:
“不过,这感情的事,旁人少插手为是。记住,凡事适可而止,他肯道歉的话,就原谅他吧,他不会玩真的,嗯?”他一心以为一定又是爱玩的胡华伦又拈花惹草惹莫人瑀 生气了。
拍拍妹妹的肩头,丢下那对像对峙了一整夜仍没分出胜负的斗鸡情人,径自往客房走去——
“叩,叩。”边轻敲了敲门,边低唤:“咏咏。”
半晌不闻回音。
“咏咏,还没醒吗?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上学了,咏咏?”再敲,再唤。
许久……还是不见回声。
“咏咏,”莫人谦心口一悸,有个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脑门,脸色一凝,打开门——
空无一人的客房和散乱在床上的睡袍加剧了莫人谦的焦躁,大喊:“人呢?咏咏人呢?”
像两具尸体的胡华伦和莫人瑀同时惊醒过来,冲到客房来。
“咏咏——”莫人瑀也急了。“她人呢?”
胡华伦反应比较快,飞快跑出去,又飞快冲回来,带回一个教人更心慌的答案。
“不在浴室。…
“怎么会这样呢?一大早的,她会跑去哪里?”莫人瑀心焦不已。
“你确定她昨晚睡在这里?”莫人谦努力地压抑着不安、焦灼的情绪。
“当然,夜里我还来看过她,那时她还睡得很熟。怎么会……”
“糟了!一定是昨晚我们说的话被她听到了!”胡华伦突地一喊。
莫人谦脸色转为苍白,狠狠地看住他们俩;似在等着他们给他一个交代般。
“你们谁要告诉我,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说!”语气寒得教清晨的冷空气为之冻结了起来。
“昨晚,……”胡华伦不得不说了。
可想而知,当莫人谦听完昨夜发生的点滴之后,任这栋钢筋水泥建造的二十四层高楼大厦,也有可能被掀了开来……
“你们两个疯了不成!”这是莫人谦胸中仅能发出的怒吼了。
第七章
凌晨……到底是几点,莫咏咏也不知道,只是在整夜任她怎么努力也无法合上眼之后,她悄悄地离开了小姑姑的住处。
就着阒黑的夜色。伴着蚀骨的冷风,莫咏咏只着学校的制服,游荡在鲜少人迹的清晨街头。
曙色微露,迷雾渐褪;愈到清晨,愈是寒气逼人。不知是寒过头了,还是脑子里乱烘烘作响的杂绪占据了她所有的知觉,或是脚下一夜不曾停止过的步子加速了她体内的气血循环,这样刺骨的寒冬清晨,这样单薄的衣着,竟不见她有一丝丝寒意。
究竟是哪个成分多些?无心去探究了。但,盘据她脑子里一夜的杂绪任她怎么挥也挥下去,却是不争的事实。
真是理不清、剪还乱……
还有比这个更乱的吗?难了。
小姑姑误会她了,她得找个时间同小姑姑解释去,要不伦叔叔真的惨了……莫咏咏闭了闭眼,无力地摇了摇头;真的是乏力了。
小姑姑怎么会以为伦叔叔和她之间有什么呢?
她和伦叔叔?呵,小姑姑怎么会有这么荒谬又好玩的想法呢?
没错,伦叔叔是常拿她和那群护士小姐开玩笑,可是有谁不知道伦叔真正爱的人是小姑姑呢?
伦叔叔只是外表看起来花心而已,他只是吊儿哪当惯了,其实除了开开玩笑之外,伦叔叔从来也不会对任何女孩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更别说是她——莫咏咏了,算起来,他都可以当她小爸了——
小爸?这个字眼突地窜进脑门,莫咏咏猛然一怔,两脚定在当场,进退维谷般举步维艰……
小爸……王洋儒说,她爱上她小爸了……她爱上她小爸?哈……多可笑啊!她爱上她小爸?这是什么情况?这是怎样一种让人笑掉大牙的情况?
难道王洋儒不知道那是……那是乱伦吗?他居然说得出口?他居然……莫咏咏想着这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实地放声狂笑起来!
“哈……哈……”
她笑着,一径狂笑着,笑得不可抑止,连泪都笑出来了。
哈……真好笑不是吗?他竟然说她爱上她小爸了?女儿爱上爸爸?真是太可笑了!哈……
可怜的王洋儒,就因为她不接受他的追求,所以他就自以为是地以为她是因为小爸而拒绝他的?
“哈……哈……”
愈想愈觉得好笑,莫咏咏笑得有些不能自己。
纵笑声回荡在冷清清的街道上,夹杂在低迷得教人发颤的冷气团里,竟听不出笑声中的快乐,反是……随着酸涩的眼眸滑下的两行泪,放声出口的竟是比哭还难听的痛笑,似椎心般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