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筱婵说起了佩仪多么保守固执时,他顺势附合。筱婵极力暗示,言词挑逗露骨:如果翊德厌倦了佩仪,可以和她发展另一段“友谊”。
陈翊德恍然大悟,放柔了低沉的嗓音,他对筱婵露出一个深具魅力的笑容:“我想,佩仪不会介意吧?”
“是呀!”筱婵心花怒放,忘了佩仪的叮嘱全盘托出。
“真对不起!李小姐,恐怕你是被佩仪捉弄了。她昨天夜里还跟我海誓山盟……”他拖长尾音,慢吞吞地说:“我想,她大概是故意骗你,想考验我的感情吧?”
陈翊德虽然满腔怒气,还是装出一副笑容,说谎时口齿伶俐、脸色不变。
“啊?这样子呀?”筱婵大失所望:“死佩仪!”
他打发掉筱婵,阴恻恻地踏入DJ室中。佩仪平和恬然:“你觉得筱婵……”
话末说完,她已经被翊德强拥入怀。
“你做……”他倏然封住佩仪的唇,贪婪而颇具侵略性。
血液冲上她的脑部,佩仪从来没有被强吻过,第一个想法是——恶心!翊德紧拥住她,压迫着她的肺部,双手在她身上游移点燃火焰。
空气!我需要空气。佩仪惊惶挣扎,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他的舌头趁机深入,有点甜腻和淡淡菸味,更糟的是,她的身体感受到雷霆万钧的狂暴情欲——强烈的羞耻感令她骇然,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太恐怖。佩仪咬他,抗拒他的诱惑阻止自己沦陷。
翊德呼痛松手,讶异地看着佩仪胀红着脸忍住泪水,用力擦拭嘴唇,颤声:“走开!”
这么稚嫩生涩?翊德傻了眼,他忘了兴师问罪的怒气。
看到他无意离去,佩仪忍不住大叫:“滚出去!”
“我还以为你很享受这个吻呢!”他的表情莫测高深。
她无计可施,张牙舞爪的小仪“冲”了出来,用不堪入耳的脏话攻击他。
“好!好!”翊德迭声:“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妈很有意见,我家祖宗十八代男盗女娼——小仪,你不觉得你太小家子气了吗?”
小家子气?
她住口瞪视着翊德,刚才她骂的人如果是老街的混混,对方一定会拆了她一身骨头,这个混帐却无动于衷。
“我会生气是正常的,你居然把我拱手让人,‘送’给了筱婵;你想想看,我是一个男人,不是物品!”他解释。
舔了舔稍微破皮的唇,他抱怨:“你咬痛了我!”
“活该!你本来就不是物品,不是东西!”小仪刻薄骂道。都是佩仪你的“妙计”!
“你生什么气?一个吻而已。”他问道。
一个吻而已?那种吻太过……火热,这还是个保守的形容词,原子弹也不过是炸弹的一种而已。她想。
“我不喜欢被强迫!”她僵硬地说。
“对不起。”他知道最好隐藏住他的得意,以免激怒了小仪。她的反应那么敏感却又强加压抑;翊德几乎可以看到胜利女神就站在他这边。
翊德恢复原来的翩翩风度。
他甚至唆使秋琴和小香央求“员工旅游”,可怜兮兮的纠缠小仪答应。
“陈大哥可以当司机嘛!”
“对嘛!好不好啦!小仪姐——”
小仪板起脸孔:“不行!”这场“战争”一直势钧力敌,她不愿因此和翊德更加牵扯不清。
十六岁的秋琴以超乎她年龄的智慧咕哝道:“不公平!陈大哥每天载你,偶尔带我们出去玩一趟,我们又不会当电灯泡!”
小仪又气又好笑。她改变了主意:“随便你们!只要陈先生有空我们便去!”
她斜睨一眼正在窃笑的翊德:“你当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胸有成竹:“不会的。”
秋琴、小香雀跃欢喜,才不理会两人之间汹涌暗潮。
***
野柳、鼻头角、和平岛、八斗子……北部较富盛名的风景区,他们都踏遍了。就连桃园、中坜一带的卡拉OK、KTV他们也去观摩过数次。不同于台北市区地狭人绸,这些欢唱广场的阔绰排场令人咋舌。
十来个少爷两排站开,齐声喊:“欢迎光临!”包厢不算,光是开放式的座位就接近百桌,舞台大得像篮球场,雷射灯光、干冰效果以及一流音响;枫叶卡拉OK就像无法与明月争光的萤火虫。初次上台的秋琴、小香双脚发抖,不过唱得实在不错,下台后频呼过瘾。
小仪唱了一首东洋歌曲:《浪花里的人生》,字正腔圆别有一番风流韵味,博得如雷掌声。
那种被群众肯定的感觉令人飘飘然,绝非在自家店里哼唱可比。
陈翊德颇精玩乐之道,只要有他作主,绝无冷场。他用单眼相机拍下了许多美景和小仪的倩影,唯一遗憾的是,秋琴、小香只会使用傻瓜相机,拍摄他和小仪的合照时,技术、美感皆不足。
看见他和小仪亲昵的照片,仲宇吐了吐舌头:“真有你的。幸好我没有跟你打赌。这照片照得不好。”
仲宇好奇地追问过程,翊德轻描淡写:“尚未成功,仍需努力。”不肯泄露半句。随后,他邀仲宇一同出游。
“要我当电灯泡?”仲宇笑问。
“两个小妹妹也会去,别担心,你还不够‘亮’哩!”他一语双关。
“什么!原来是叫我当褓姆?”
“不!是请你当摄影师。”
“关我啥事?”
话虽如此说,仲宇还是来了。当他一路上和小仪三人谈笑风生时,翊德心里颇不是滋味;小仪和仲宇相处时就像好友般自然开朗,笑语盈盈,一点也不像和他独处时全面戒备的模样,翊德不禁捻酸,自己真的成了司机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很粗鲁地将尼康相机扔给了仲宇,不由分说拉着小仪就走,仲宇他们则在后嘻笑玩闹。
十分谷远不如十分瀑布出名,却是一个天然滑水场,没有人工斧凿,浑然天成。
架妥烤肉炊具,秋琴、小香早就跑去玩水,无忧无虑的笑声提醒了李佩仪所错过的登蔻年华。
受够了陈翊德的紧迫盯人,她放下炊具,加入秋琴、小香之中。白棉T恤、蓝色牛仔短裤,小仪看起来并不像霓虹灯下妖娆的女老板,阳光的洗礼令她浑身散发出青春气息。
看到她白T恤湿透黏贴在身上时,仲宇吹出一声口哨,翊德略显不悦:“晒昏头了?”
仲宇微笑:“恋爱之前,人人平等。”
“恋爱?”翊德嗤鼻:“不知道是谁说的:只能远观,多刺、喷火等等蠢话?”
“嗳!老哥,恋爱的人是盲目的。”仲宇不以为忤。
翊德不客气地:“是我先解除了她的心防。”
“可是还没突破防线。”仲宇一针见血:“论先后顺序,我可比你早认识她半年。”
翊德的不悦更明显了:“如果你是在暗示什么,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我的胜算多你几分。”他的语气自信满满。
仲宇举起双手:“我不打算跟你争,只是想试探你一下。”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烤肉好像有点酸味。”
翊德不觉好笑:“去你的!为什么?”
仲宇考虑措词:“因为我给你一种错误印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以为她是一朵野花可任意攀折,得不到便视为一种挑战,这样对她不公平。”
翊德讶异:“你在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