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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蓉仙别开脸庞﹐何李玉凤软硬兼施的乞怜哀求﹐令她了解事情已经不是装聋作哑就能蒙混过去的。如果让父亲知道了﹐他不晓得会有多痛心。

  蓉仙埋怨的想﹕月仙﹐妳为什么要扩大事端﹖为什么不能将它隐瞒起来﹖“就为了息事宁人的理由﹐要我嫁……”

  何李玉凤精神一振﹐游说蓉仙道﹕“好孩子﹐妳想想看﹐你们家是什么样的门楣﹖范家在这里是百年望族﹐普通人家谁敢来匹配﹖不然就是一些别有用心想攀高的光棍。仔细想想﹐现在的婚姻哪一椿是靠爱情来维持的﹖如果说妳真有可以论及婚嫁的意中人﹐我也不敢强求妳嫁给剑丰﹐整件事是阴错阳差﹐但也不是完全无法挽救﹔换个角度想想﹐未尝不是宿命注定﹐有个因果在。孩子﹐妳是聪明人﹐退一步求其次﹐就是圆满完整。还有﹐妳母亲在时和我那么好﹐家中的烦恼也不避讳让我知道﹐两家联络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若突然有了隔阂﹐不是令人很难接受﹖相反的﹐结成了亲家更拉近彼此距离﹐这已经不单是你们小俩口的事了。”

  她静候蓉仙消化她话中的暗示。虽然是不该提的﹐但是蓉仙也该知晓何泰成这些年资助了范仲禹多少金钱。她一向是个识大体的女孩儿。

  “我明白。”蓉仙脸色灰败。

  “我知道﹐妳很懂事的。”何李玉凤欢喜说﹕“只要妳愿意﹐我和妳何叔叔怎么样都肯做到﹐剑丰虽然是少年心性﹐做事瞻前不顾后的﹐可是他也绝不敢亏待妳﹗”

  蓉仙兀自做困兽挣扎﹐“让我考虑考虑……”

  “那当然。”何李玉凤慨然应允﹐脑海里已经迅速演练起婚礼的安排。

  “妳失心疯了﹖”何泰成盘诘妻子﹐“一时之间突然教我上哪找媒人提亲﹖不去﹗”

  “打铁要趁热呀﹗”何李玉凤急忙说﹕“我刚刚探过蓉仙的口气了﹐她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她在丈夫耳边絮絮叨叨地鼓吹﹐说得何泰成逐渐心动。

  “好吧﹗我试试看。若成的话﹐是那浑小子的福分。”何泰成兀自蒙在鼓里。

  何李玉凤恣意调度安排﹐请人在范仲禹面前吐露结亲意愿﹐范仲禹不置可否﹐这本来就在她意料之中﹐她不敢指望一说就成﹐只是更加殷勤造访﹐并拉着蓉仙不放。

  另一方面﹐月仙虽然恨极也不敢再造次。就在大学联考日的第二天﹐何李玉凤力邀蓉仙吃饭﹐制造她和剑丰单独见面的机会。

  午后的艳阳炙热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在花园的绿荫下﹐心高气傲的剑丰放下身段﹐单膝下跪地向蓉仙赔不是﹐绝口不提自己被殴的疑案。

  从窗内遥望花园中的一对璧人﹐何泰成乐不可支﹐何李玉凤却转喜为忧。

  人还没进门呢﹗自家母子就在媳妇面前先矮了半截﹐进得门来还有婆家的立场吗﹖只希望蓉仙不是那种“得陇望蜀”的人吧﹗她叹气想道。

  农历七夕﹐剑丰和蓉仙正式订婚﹐消弭了一场可能发生的丑闻﹐然后是紧锣密鼓地展开婚礼的筹划。

  新婚之夜是个考验﹐而不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种完美的结局。

  当蓉仙手脚冰凉的对镜卸妆时﹐面对的是婆婆殷殷期盼下选购的浪漫睡衣﹐以及鬼灵精怪的月仙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口服避孕药。

  浪漫睡衣VS避孕药﹐两者的苦心恰好是对立的讽刺。蓉仙还在犹豫﹐烂醉如泥的新郎已经被四平八稳地抬进新房。

  酒量甚佳的剑丰在众贺客及恶友的车轮攻势中败下阵来﹐提心吊胆的新婚夜竟然是这样无风无雨地度过。

  蓉仙为剑丰盖上蚕丝被﹐径自抱起枕头离开新房睡在沙发上﹐梳妆台上的浓艳牡丹正恣意娇展﹐那是婆婆为了祈求新人闺阁和乐﹐听从密宗大师指示所安排的吉祥物。

  天际灰蒙一片﹐蓉仙被一声巨响惊醒﹐直到剑丰急促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她才辨认出那是甩门的声响。

  剑丰身上的酒味未散﹐蓉仙一点也不敢动弹﹐水灵清秀的眸子仰视着站立面前的剑丰。

  他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在沙发前单膝蹲跪﹐气息不稳的说﹕“我以为……妳走了……”

  蓉仙畏怯地解释﹕“你喝醉了。”

  “对不起。”剑丰迅速恢复清醒﹐也察觉到自己满身酒臭﹐不禁尴尬﹐“我去洗澡﹐到床上睡吧﹗”

  蓉仙心跳加速﹐不自觉地往沙发里缩。

  “到床上睡比较安稳﹐我不打扰妳﹐早上还要搭飞机呢﹗睡眠不足不好。”剑丰温和地排除她的不安。

  他期盼ClubMed的蜜月之旅能融化新婚妻子的冰霜。

  剑丰选择马来西亚的珍.拉汀度假村度蜜月﹐就是希望处在来自世界各国的度假村会员之中﹐蓉仙能够感受到异国朋友的亲切热诚而放松心情﹐这种定点旅游比起观光团赶鸭子似的走马看花来得惬意﹐也比两人脱队成行还来得热闹有趣。

  形形色色的人种﹐语言或许不通﹐但至少可以缓冲他和蓉仙之间的尴尬戒惧。

  才下飞机﹐晴朗的天气立刻一扫剑丰心中的阴霾。

  大马风情的建筑物和热情活泼的人们﹐使得度假村像个大家庭。

  数十项运动设施﹐以及擅长推动交流的工作人员﹐“逼”得众人兴致勃勃地投入游泳﹑冲浪﹑划独木舟﹑打球﹑射箭……等各项活动中﹐并积极认识新朋友。

  蓉仙和剑丰是新婚蜜月的消息不胫而走﹐克服了飞行的疲倦﹐他们融入了度假村的优闲﹐也接受了周围许多诚挚的恭贺与祝福。

  剑丰讶异地发现﹐蓉仙能说流利的英﹑日语﹐也能很快学习一些简单的各国问候语﹐害羞地回应别人的好意。

  他认为在异乡“举目无亲”的时候﹐蓉仙似乎对他比较亲近﹑依赖。他的心脏狂跳﹐思绪如电。不管怎样﹐这七天的假期是他和蓉仙紧张关系的转捩点﹐他绝对﹑绝对不能再搞砸了﹗谁说女人善变来的﹖蓉仙迷惑地望着新婚丈夫﹐又再一次感受到剑丰多变的情绪。

  他坦然愉悦地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太讲究文法的英语掺杂美式会话﹐轻易地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展开对话。

  剑丰正以单字直译“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说法﹐回应一位西班牙籍朋友善意的调侃﹐清楚而肯定地表现出新婚男子对娇妻的热情挚爱﹐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夜风携着花香来拜访﹐盛妆打扮出席晚宴的蓉仙在剑丰的牵引下婆娑起舞。

  此时此刻﹐他是个殷勤体贴的丈夫。

  初次见他﹐剑丰是穿着皮衣裤的叛逆浪子﹔再次见他﹐却摇身一变为正经体面的商人﹔然后是热情的追求者﹐有时柔情似水﹐有时却性烈如火。从他闯入蓉仙平静的生活那一天起﹐她就像坐上云霄飞车的孩童﹐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在半空中拋转了几圈﹐惊魂甫定时又冲上了陡坡﹐令人眼花撩乱又心惊胆跳。

  蓉仙浸泡在橙花香气中的浴缸里﹐迟迟不敢面对她的新婚夜﹐直到剑丰轻敲浴室大门

  ﹐她才慌张回答﹕“我……马上就好。”

  “没关系﹐慢慢来﹐”剑丰温柔地安抚她﹐“我等一下再洗澡。可别在浴室里睡觉哟﹗”

  蓉仙这时才发觉自己霸占浴室太久﹐急急擦干身体﹐裹上浴袍。

  走出浴室﹐她看见阳台的落地窗敞开﹐剑丰在玻璃桌上放置了鲜花﹑香槟﹐混着海潮味的夜风传来隐约的人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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