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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旁边泡功夫茶的一位资深刑警忍不住插嘴﹐“拿着钓竿吗﹖”

  刚侦破一件强盗案的刑事组员哄然而笑。

  年轻的管区警察央告﹕“老哥﹐别开玩笑了﹐飞车党打人虽然比不上强盗案轰动﹐也是一件案底﹐早了早交差。”

  “唔﹐我看。”一位自称过目不忘的老刑警接过檔案﹐走出来凑热闹﹐“这倒有趣﹐笔录上说他是被飞车党围殴﹐目击者却说是轿车接应﹐有没有搞错﹖”

  剑丰脸色未改的说﹕“我的确是跟机车擦撞才起纠纷的。至于轿车接应……我那时已经昏迷不醒﹐并没看见。”

  靖平讶异地抬头﹐不敢相信剑丰居然出言维护他。

  “是吗﹖”老刑警若有所思。

  如果只是单纯的飞车党打人﹐要找出加害者简直像海底捞针。

  “那就请两位先回去吧。”警察不太有诚意地向靖平致歉。

  走出警局大门﹐靖平鼓起勇气对剑丰说﹕“我知道你是谁。”

  剑丰停下脚步说﹕“我也知道你是谁。就当作是个巧合吧﹗”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是一个好女孩……”靖平大胆假设。

  剑丰浑然未觉﹐吐露了事实﹐“因为我是个混帐﹐我嫉妒……你年纪还轻不会懂的﹐我一点也不怪月仙替姊姊报仇﹐这是我活该。”

  真的像颂唯推测的一样﹗靖平目瞪口呆﹐确定了这个惊人内幕﹐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剑丰坐上了临时司机所开的BMW扬尘而去﹐留下靖平思索着这些令人伤神的事情。

  如果是我﹐宁死也不愿伤害月子一根寒毛的。靖平肯定地想。

   

  第八章

  感冒初愈的蓉仙正在计算着长串琐碎的数字﹐父亲的负债情况远超过她所能想像。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回想爸爸刚刚漫不经心递给她的存款簿﹐出入明细表上标示“借款”﹐所有的债权都几乎集中在何泰成身上。

  “等一下妳何叔叔还会拿一张三十万的支票来﹐妳再存入户头内好缴银行贷款。”范仲禹嘱咐道。

  “爸﹐银行贷款没那么多呀﹗”蓉仙虚弱地抗议。

  “我知道。”范仲禹摆手一笑﹐“妳何叔叔要买一株达摩兰﹐我卖给他了。”

  “卖三十万﹖”蓉仙心一沉。

  “妳何叔叔也说太便宜了。”范仲禹很豁达﹐“可是我想去年向他借的钱不但没还﹐反而还添了新债﹐论理送他一盆兰花也是应该﹐这三十万还算是昧了他呢﹗”

  蓉仙闭上双眼﹐心里吶喊着﹕爸﹐您要拿什么还人家呀﹗她谨慎开口﹕“爸﹐我们把那两块鸡血石卖了﹐好不好﹖”

  “为什么﹖”范仲禹不解﹐“那可是妳爷爷留下的收藏﹐那么好的色泽现在可难找了﹐只怕一时半刻还寻不出买主来﹐我还打算留给女婿当印材呢﹗”

  蓉仙哭笑不得﹐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父亲也看得太轻贱了些。家中的收入包括县议员的薪水﹑两间房子的租金也才十来万而已﹐每月的支出则是琳琅满目﹕红白喜丧﹑慈善捐款﹑花房维修改建﹑家庭支出﹑月仙的学费……入不敷出是正常不过的事﹐尤其是到了选举季﹐父亲干脆卖了两间房子﹐而且还是低价卖出后﹐马上飙涨了四﹑五倍﹐损失更是惨重。

  外人看范家地多业大﹐兰房书榭中尽是珍玩墨宝﹑百万名兰﹐却只有蓉仙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雾里看花﹑外强中干罢了。

  “爸﹐”蓉仙缓缓开口﹐“不管何叔叔再怎么仗义输财﹐我们欠人的债总是要还呀﹗”

  “怎么不还﹖是妳何叔叔坚持等到『翡翠双星』的投资回收后再扣的﹗”

  范仲禹理所当然的说。

  “那不是拿着官家的钱往皇帝身上使吗﹖”蓉仙苦笑。

  钱财事小﹐人情事大。尤其是她心中有一个疙瘩﹐更不知如何明辨敌友。

  何泰成夫妇连袂同来时﹐蓉仙正在书房里发呆﹐闪避不及只有规规矩矩地向客人问候。

  寒暄过后﹐何李玉凤面带忧色地谈及剑丰被不良少年打伤的事﹐意味深远的一瞥﹐令蓉仙心中栗然。

  何泰成粗声指责﹐“谁教他没事开保时捷招摇过市﹖现在的年轻人呀﹗互瞄一眼就动刀动棍的﹐社会风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坏﹐是不是因为民主开放的缘故﹖自由过头就变成失控了﹗”

  范仲禹点头赞成﹐时下年轻人的行为规范﹐松弛得令老一辈人无法想像。

  “我看剑丰也不是那种浮滥少年﹐这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吧﹗”范仲禹安慰说。

  “唉﹗别管他﹗范大哥﹐我们好久没下棋了﹐今天来较量一番怎么样﹖”

  何泰成心无城府地问。

  楚河汉界摆开﹐个性洒脱的范仲禹真的和何泰成一来一往下起棋来﹐蓉仙为他们斟了两杯清茶﹐很快发现自已“被迫”和何李玉凤独处顶楼花房。

  “感冒好一点了吧﹖”何李玉凤温言问。

  蓉仙低下头﹐回答道﹕“好多了。”

  “这几天没来看妳﹐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上次去赌城玩﹐我还买了一个胸针想送给妳﹐可是又怕妳多心。连鲜花﹑水果都被退回来了﹐如果再送胸针﹐实在怕被人误会。”何李玉凤声调转悲﹐眼眶也泛红。

  “何婶婶别这么说﹐我承担不起。”蓉仙困窘地回答。

  “我知道﹐妳是一个温柔敦厚的好孩子。妳不晓得我心里的苦﹐从那次看妳病得不轻后﹐我一直失眠﹑饭也吃不下﹐整个人提心吊胆﹐怕妳何叔叔知道不早就打死那孽障﹖又怕事情闹开后大家脸上无光﹐损了妳清清白白的名声不算﹐岂只是那个畜生﹐连我这老太婆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妳何叔叔那个脾气是风火雷霆﹐一发不可收拾的……”何李玉凤絮絮而言。

  “我不会说的。”蓉仙别开脸庞﹐“也请妳忘了这件事。”

  “我怎么能忘﹖剑丰为了这件事才受了报应﹐住了将近半个月的医院。”

  何李玉凤导入正题。

  蓉仙震惊地望着她﹐数秒后才恢复思考﹐窒声问﹕“怎么会﹖”

  何李玉凤含泪冷笑﹐“怎么不会﹖有目击证人说围殴剑丰的人开一辆蓝色喜美接应﹐查到最后﹐那辆车当时应正在修车厂维修﹐有办法开车出来的正是月仙的男朋友﹐一个叫李靖平的男孩子。”

  她停顿语气﹐等候蓉仙追问。

  “后来呢﹖”蓉仙脸色煞白。

  “看来妳是真的不知情了。”何李玉凤叹气道﹕“那个孽障也知道错了﹐去指认时还帮那个人遮掩。一个熟识的组长说剑丰替人脱罪是很不对的行为﹐警方也无可奈何﹐只有让它变悬案了。”

  蓉仙胃部一阵紧缩﹐月仙这样做太不智了。

  “我一点也不晓得……会有这种事。”蓉仙低语﹐对妹妹的叛逆桀骜佑之甚详。月仙会做出这种报复举动﹐她一点也不怀疑。

  她手足无措的低着头说﹕“我感到很抱歉﹐真的﹗”

  何李玉凤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指﹐怀柔哀求﹐“蓉仙﹐好孩子﹐听何婶婶的话好不好﹖剑丰千不该﹑万不该骗妳﹑欺负妳﹐可是他并没有对妳使用暴力不是吗﹖我不是为自己儿子说话﹐虽然他身上伤痕未愈﹐我也不敢怪月仙﹐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他是真的在忏悔﹐妳就原谅他吧﹗”

  蓉仙不语﹐心绪乱成一团。

  “你们也交往了近半年﹐不是很顺遂吗﹖”何李玉凤急急说﹕“相识的人谁不当你们是一对﹖就这样一拍两散﹐知道点道理的说我们高攀不上就罢了﹐不明是非的倒编派剑丰始乱终弃﹐最后都有一场闲气好受。好孩子﹐妳听我的话﹐让婶婶请人上门提亲好不好﹖这样不仅保住了我和妳何叔叔的脸面﹐也顾全了两家的情谊好走动﹐不然我也没脸见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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