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几乎发生在在一瞬间,来得猛烈,去得无声,这世界是这样的吗?邵诚不知和那人交谈了些什么,林云波一直盯着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神魔,普通得可怜。
“走,赶快离开这里!”邵诚急得恨不能插上双翅,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却像在做梦。
“这是个什么圈子!里面有许多可怜人,而风正活在两个世界的夹缝里。”泪水无忌地滴淌了出来。
她在说什么?在这当儿,还在说梦话,真是个疯女人!邵诚一把拉起端坐在床上的林云波。匆匆和那人一交眼,冲了出去。那人长什么样?一晃间,平凡得让人记不住,只有那满眼的祝福、期望让林云波深为感动。
在他们像无头苍蝇瞎碰时,随着一声响彻夜空的枪声,到处布满了脚步声,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撒一张无形的网,前路或许只有死亡。
邵诚一直握紧她的胳膊的手随着那枪声愈来愈紧,怒火中烧的眼中充满了愤恨,林云波明白,又有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是个什么样的生存环境,每个人都必须压抑住内心的任何情感,套上个冷酷的面具,去扼杀别人的生命,他也是吗?不!他是那种夹缝中的生命,被挤压得变了形,却依旧向往清新、和谐,他来去像风,他不愿在她身上得到太多的情感,只因他无法摆脱这千丝万缕的残酷规律,那么那个女人是谁?她口中所说的女人又是谁?
邵诚猛地停了下来。面前赫然立着五个人,步步逼近,他下意识地把林云波藏向身后,有刀有枪,自己一定要先倒下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辈子的英名算是毁了,连个女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死亡显然早已成定局,只是这猫捉老鼠的残忍游戏他们正玩在兴头上,每一步都那么的缓慢。背后就是出口,只可惜,林云波他们却只能看见那么一丝的黎明曙光,微弱得如同即将消失的生命。
第八章
有风从入口窜入,带着房外沾满露水的清凉气息。
哧哧!几声划落风幕的声响后,面前的五个人几乎同时訇然倒下,那只无形中扼住林云波他们生命脉博的手已被折断。
是他!就在入口处,风拂起的黑衣映照着他白色的面庞,满是有被骗后的怒火以及对她的关爱。
林云波只觉得脚底发软,整个人都在丧失重心,好像茫茫沧海上忽然见到的岛屿,上苍真的很眷顾她这个愤世嫉俗的女人,又把他带到了她身边,在这样的血雨腥风中送来一成希望。欲哭却无泪,发肿的双眼告诉自己是多么的不争气。
他走了过来,迎面有拳头直挥了上去,是邵诚!极度的疲倦,早已瓦解了他的理智,丧友之痛顷刻间全发泄在这个“仇人”身上。
“不要!”林云波尖叫起来。
他一转身避过那迟钝的一拳,一掌切在了邵诚的脖后,一手稳稳地扶住了他下坠的身形。
“我很感谢你保护了她。”邵诚已经听不见了,他翻身将他背在肩上,一只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林云波:“还能走吗?我相信你可以!”
还有什么比此时的这句话来得更让人心动,林云波笑着点了点头。
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出去的途中还不时有暗枪暗棍袭来,他们似乎十分惧怕他,以至于藏身暗处偷袭。
林云波的左手刚刚用来挡了一棍,痛麻了半身,可顾不了许多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跑!离开这里!
天越来越亮,终于可以分辨出周围的景致,是郊外,满目的翠绿,夏末依旧繁花似锦。生命是如此的绚烂,相对而言,林云波觉得自己还不如做一株溪边的野花,自由开放。
前面有隐约的溪水声,他开始放慢了速度。一条小溪横越前方,有黎明薄薄的烟雾笼罩。
林云波挣脱了他的手,奔了过去,跳入水中,凉凉的溪水冲刷着全身每一处的伤口,左手痛得无法伸直,但她依旧将自己全部浸入冰冷的溪水,只可惜泪是滚热的。不是害怕,不是心惊,而是一种无言的悲哀。她一向自由自在,不期望此生此世会拥有什么,毕竟失去得太多,但而今拥有了,她的世界拒绝,他的世界不容,天涯何处可以栖身?幸福掬在手中,总有怕打碎的感觉,普通女人有,她林云波也有,而且更为强烈。
他看着她笑容满面地跳出小溪,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林云波张大了嘴,深吸一口空气:“总算是自由了!”
他微笑不语,看她恢复原有的模样,且不问有几分真,总让他放下了心。
“喂!”林云波瞅上了仍斜躺在一旁的邵诚:“他没事吧?”
他略一皱眉,转过脸去:“中了一枪。”
“在哪里?让我瞧瞧。”说着,伸手便要去翻找。
“别乱动。”他急忙上前想阻止她这种冒失的行为,刚搭上她的左手,林云波一声尖叫:“干什么?想捏死我?”
他不答话,只是阴沉着脸:“过来。”
林云波很不情愿地移了过去。
她的左手脱臼了,很疼痛,他轻抚着她受伤的手臂,看向她,一时间竟搞不清自己要如何对待她的伤疼,该拿她怎么办。
自己的世界不仅不容她,甚至时刻伤害她,今天可能是一只手臂,明天呢?明天会不会是血的代价,这一切会不会在某天突然的爆发在他面前,让他疯狂得想毁掉全世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能不能亲身面对,至少此刻握着她伤痛的手臂,心中一阵阵刺痛。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事嘛,我自己可以解决。”林云波笑着想要抽回自己的左手,痛得差点当场掉泪。
他轻叹一声,拉着她在石头上坐下:“别动,省点力气吧。”
“你要干什么?”林云波好奇地盯上他的双手,而他一只手握着她的右手,一只手持着她的左臂:“很麻烦?”
“有点痛。”
“要不要找根软木绑着,电视上通常会这样。”
“如果你不嫌这满地淤泥脏的话。”
“喂,石头能不能绑!”没有回声,“有什么好研究的,找不着木头,大不了你的手臂上再多一排我林云波的小牙印。”
“呀!”
“咯噔”一声,林云波差点儿痛昏了过去,这没良心的,在自己身上下了什么手脚,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伸手便拍了过去。
“别动!”两只手已乖乖的被他握在了掌心。“刚接好的,别又脱下来。”
“你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他面无神色,只有双目中浸满欢乐,这个小女人又可以无拘无束了,以后自己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回想这段日子,自己的来临有时就像狂风疾雨,不停的对她制造伤害,如果有一天,可以归于平淡,身外的一切都又算得了什么。
两个人是那样和谐的立在一起,鲜活的生命,静止的灵魂,其间只有风不停地吹散她的长发,飘起他的黑衣。
邵诚一醒来,几乎被面前的这幅景色震惊了,是他吗?那个传闻中满手血腥,满身肮脏的劫杀者,那个来去是风,出手致命的王牌杀手?至今从没有人可以从他的帐上逃脱,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而此刻,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没有杀机,没有冷酷,甚至带有一阵风的清朗,这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是个暴虐万分,冷血万倍的刽子手,那样自己或许可以马上冲过去,就算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