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出神了。”他把另一罐开好的罐头推到她面前:“这是你的晚餐。”
“你要出去?”林云波张大了双眼。他没有任何否定或肯定的表示。
“我想你也应该结束休假了。”
“下逐客令?”
他盯了她很久,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有什么地方可以拒绝你吗?”
这是他走出门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离开她三天前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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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诚没有勒死那些仍睡在梦乡、迷糊不醒的部下已算是客气的了。他们要保护的人居然在眼皮底下被人暗算了!这是什么世道!好容易在林云波楼下抓到个伤兵败将,找到条明线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问李坤的罪,却在自己突击审问了三天后,被人莫名其妙的暗杀了!叫他如何去向上司交待� �
“头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知道还用在这儿呆着!”邵诚一声吼了回去,为了这个案子,追踪了有几年了,牺牲了一个又一个,现在还有几个在本潭虎穴中呆着,动又不能动、退又不能退。这人是谁?为什么来去如风?为什么又帮上了李坤,难道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这该是个什么样的敌手?这场战争真越来越激烈了!“走!”
“去哪儿,头?”
“回去。”邵诚一把揪过问话的人:“报告你是写定了!”
“头儿,不能这样……”
邵诚推开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这件事倒可以了,可有个人却发了疯似的到处乱找个叫林云波的女人,甚至还报了人口失踪!为什么她就不能安份点,别让人担心!那样她会积下很多阴福的。
案件已经够令人心烦的,再加上这么个女人,天呐!怎么办!偏偏她又不肯锁上她那两只可爱的小脚,好像是不知道自己危险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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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三天,这个没有人迹的海滩上只剩下了林云波,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走的。在留下一个罐头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起先认为最迟晚上便可以看到他,可那一夜除了愈演愈烈的海浪声,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连一颗星也没有。
林云波几乎要拆掉房子来点火,最终还是没有战胜黑暗。第—二天,海浪越来越大,巨大的海潮冲击着海滩,以至深夜,风雨不休,淹没了小屋,冲毁了木墙,林云波只有抱着木板退到了最高点。
又是一场来势不小的风暴,而此刻他呢?他去干什么了?一个林云波极力回避的现实,一个她不想要的恐惧始终在心中摇晃,回想着同一个风雨夜的伤痕、血迹……
他回来了,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任务有些麻烦,有的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雇主,使他不得不又一次臣服于金钱的交易,组织严格的不容抗拒,一踏进入,终身也逃脱不了这种残酷的游戏,除非有一天你死在了敌人的枪下,除非有一天你在被捕时死于自己同伴的枪下,这条路的尽头只有血腥的死亡。
每次总能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找到一丝纯净、一点安宁,而此刻或许正有个女人在他的小屋中等他,尽管很可能由于他没有做个大饼套在她脖子上,而把她饿跑了。
一种温馨的笑意又开始荡漾在内心,可是——眼前的一切足以摧毁他内心的希望与甜美,坍塌的小屋,凌乱的海滩没有一丝一毫人的气息,她被风浪卷走了?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或许,她已经离开了,回到她的世界了,不会在这个交点上再出现,这儿只不过是她一时贪玩而误闯的禁地!
第一次思绪如此混乱,第一次这样方寸大乱,三天!难道三天就可以改变这么多?她的存在,她的誓言,自己只不过才离开这座城市三天!命运!自己还有什么好强求的,这种生活,你会在顷刻间失去所有,失去生命。你应该早知道,一个养伤、休憩的地方、一个奇妙的女孩,昙花一现,都不属于你。
他这样站在原地想着,以至林云波突然出现在面前,使他受惊地张大双眼,还不及收回的狂喜表露无遗。
“啪!”一声轻脆的响声后周围一片沉寂。
林云波盯着他的右脸颊,那儿有刚刚自己印上去的五条鲜红的指痕。这一巴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要打掉她中心盘旋三天的死亡恐惧,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他!
无可回避,她清醒地知道他去干什么!面临什么样的场面和危险,他不是那残酷、血腥、丧失人性的人,他有他的关爱、柔弱,这是他和那些人的本质区别,但却是他致命的弱点,迟早有一天,她会莫名其妙的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他,他是风!但却不是神!泪水冲出林云波的双眼,她曾经发过誓,永远不再流泪,可对他,她无从控制。这阵风她要有什么样的容器才可以容纳在怀中,保存而不使他分解在空气中,猛然地冲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拥住他,不管从何时何地起,不论有何原何因,她都不能失去他。
似乎被她的行为感染了,似乎在失而复得中感到了她的牵绊,他也紧紧地拥住了她,久久不放。对于一个抵抗一切留下来的,等他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哪怕她倔强得并不完美,哪怕她霸道让人无法忍受。
“告诉我,你要什么?”许久的沉寂后,他沙哑着声音说出了话,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但话一出口,付出的就是所有,她热情激越得让他无法抗拒,这样的一个人,她要的也一定是全部。
林云波缓缓地抬起双眼看向他,后者脸上有她渴望已久的坚定、坦诚,自己融化了他的冰心了吗?还是代表自此他这阵风可以休憩在她怀中?至少她拥有了他。微微一笑,推开他,转身奔向大海,大叫着拍打浪花,此刻心中所有,大概无人可知。
和着海水的泪花,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幸福、满足,待到全身湿尽,再也无力拍打时,站在水天交接的一处,用尽全力对他叫出了自己的回答:“我要一朵玫瑰!”声音在海浪的轰激下响彻了整个沙滩。
玫瑰?花?这个女人的贪心可以就这样满足?或许有什么含义,一朵花可以代表两人间的千千万万,这份感动也可为天地之表吧!或许自己该用巨大的花车,载着她四处流浪,幸福的滋味也可有疯狂。
“可我的鼻子过敏的呦!”林云波不知何时又立在了面前,露着张笑脸:“曾经有人送过,给我扔了出去。”言下之意,讨本姑娘的好,没那么容易。
看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林云波笑得花枝招展:“算了!不逗你了,除了花我不能要,我还很喜欢贝壳,来!看谁捡得多!”说完率先奔向了前方,此时此刻欢乐的心情早已经忘记了三日来的担忧。
一定要送她一朵花,一定!要包含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怕自己的抉择是个错误,她的这个要求,他一定要完成,她不是个平凡的女人,不平凡的心,不是一朵平凡的花可以妆点,不是。
几乎一整天,他们都在捡海滩上的贝壳,临近傍晚,林云波面前的贝壳已积如山了,最起码一百个中有九十八是他捡来的,不知道他发疯捡这么多干什么!只是为了满足她一时的贪玩,该是怎么样的一阵风呀!所以林云波决定一个也不落下全部带走,算一算自己溜出来近七、八天了,天知道有没有把欧远航脑袋急出毛病,不过有个人她倒希望他早进医院,那个只会吃药、喘气、收钱的老头儿。
今晚是最后一夜,露天的小帐篷里有野营的味道,斜靠在他怀中,把玩着手中的大贝壳,什么话都不想说,彼此分别享受着夜晚海风的清爽以及身边人带来的这份安定。“喂!我的风!什么时候再刮进我的生活?”林云波出其不意地打破了这份已沉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