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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艾雅坐起来,看着房里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她的脸因羞辱而胀红。他们都知道她是谁,可是没有人出手帮她。陶德哪里去了?

  在房间的另一侧,靠在窗台上的芙岚虽然仍脸色苍白,但是看到艾雅受辱令她感到高兴,使得她的脸颊回复了一些血色,她很清楚艾雅并非想害死她。自从艾雅发现雏菊会使芙岚打喷嚏后,她就在每个地方--芙岚的枕头下、衣柜里、衣服里--都放了雏菊。她们俩都没有想到当芙岚身陷在雏菊里时,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芙岚为什么不告诉那讨厌的男人这只是恶作剧而已呢?

  “他想得到你的钱!”艾雅吼道,使杰明停下脚步,他背对着她。“他打算追你,当你相信你爱上他时,你就会去求你父亲让你嫁给他!”他算老几,居然敢羞辱她!而且让芙岚知道男人对她微笑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父亲有钱,感觉还挺痛快的!

  杰明并没有转身,仅呆站在原地,昨天认识这女孩时,他喜欢上她,非常喜欢她。他怎么会如此彻底地看错人呢?

  “那么我希望他成功。”芙岚尽量大声地说道。

  那句话使房里的每个人爆笑出声。杰明笑着离开房间,直到走进最近的酒馆,他都还在微笑,然后他开始在酒馆里买醉。

  第五章

  艾雅握起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捶着床。她不是有意要让这种事发生的!”她并非像每个人想的那样,企图害死芙岚,她只是想让芙岚猛打喷嚏,怎会知道芙岚会因此而差点停止呼吸呢?甚至连陶德也对她投以责难的眼神。

  还有那个姓孟的家伙!艾雅倒回床上,两手摊开。他原本很喜欢她,这一点她很确定。不是因为她父亲的钱,而是因为她本人而喜欢她。

  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只看得见芙岚和那些马车。早上发生了那件事后,艾雅就一直待在房里收拾颜料和画笔。也许她应该对守着这美丽监牢里的人道别,但是她父亲经常换人,所以除了陶德和芙岚,她跟其他人都不熟。

  有那么一会儿,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她用意志力将它们逼了回去。这世上没有人了解她的感受,毕竟,谁会同情全英国最有钱的女人?甚至连小时候哭泣时,有个园丁对她说:“用黄金把眼泪擦干。”每个人都是因为钱才留在这里,她所认识的都是她父亲雇用的人。

  她早就注意到人们听到她的名字时眼神的转变。有许多次年轻男人来到这里,还不知道她是谁时,有些会若有所思地扫视她的身材,有些会对她视而不见。但是当他们一得知她就是梅家继承人时,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感兴趣的眼神变成谄媚逢迎;不感兴趣的眼神变得充满警戒--没有人例外,有时,人们会对她很不礼貌,以表示他们不在乎。当她年纪还小时,有些她才刚认识的人就说他们不会忍受她的欺负,仿佛大家都认定她是个怪物。曾有一位老师总是喜欢对她说:“你父亲的钱不会让你--”

  “我父亲的钱不会让我自由,”艾雅大声说道。“也不会让我有正常的婚姻。”她硬吞下眼泪。如果做父亲的会囚禁自己的独生女,利用她的神秘性来提高她的价值,那他绝不会把她浪费在一个强壮健康的丈夫身上。她不确定包奎格在哪方面不正常,但她知道他一定有问题。每次当她询问父亲的手下,她的未婚夫是怎样的人时,对方总是避开眼神。她猜测包奎格可能是个疯子……或是很邪恶……或是有病--或是三者皆是! 不论他是怎样的人,他父亲愿意付梅柏肯一大笔钱娶梅家的继承人--当然是寄望梅柏肯一死,他的女儿会继承他的一切。

  当然,艾雅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父亲。当她听说父亲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卖掉,并且将所有的收益埋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时,她并不感到惊讶。也许他无法在死掉时将它们带走,但是他能够阻止别人拿走。艾雅比任何人清楚他多么喜欢把财产锁藏起来。

  明天,她就要展开她这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她不敢妄想嫁给包奎格后,她的生活会比以前自由。她父亲至少还让她学画,万一她的丈夫(或是她的公公)认为女人只能做女红和祈祷怎么办?

  “啊……”艾雅大叫着,再度用力捶床。到目前为止,她做的还不错,暂时不必当梅家的继承人。唉,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众人都很高兴不必为她开门;厨师把她赶出厨房,有个佣人吆喝她别挡住路。是呀,他们都很高兴能假装艾雅是个“普通”人。

  但,艾雅本来就觉得自己很普通。“就像花园里的杂草一样普通,”芙岚在她们小时候时曾如此说过。“而且一样坚强!”艾雅当下一口反驳,并将芙岚推倒在刚施肥的花床。

  “普通,”艾雅现在大声说道。“但是不自由!”

  那么,艾雅自忖着,普通人现在会怎么做?向孟杰明道歉?艾雅对那想法的立即反应是:我宁可吃屎!

  一想到他望着美丽的芙岚的神情,艾雅的指甲就掐进自己的手。昨天他还兴致勃勃地打量她,今天他就拜倒在多金的芙岚裙底。

  至于他接下来所做的事,艾雅拒绝去回想。也许,屋里上上下下的窃笑声和她一整天都躲在……呃,留在房里的原因有关。

  “他该死!”艾雅大声说道。他甚至没有问,就断定她是嫉妒、心肠恶毒,而且……而且意图杀人!

  泪水又回到眼眶里打转,但是她强迫自己坐起来并把眼泪吞回去。她的眼前有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把握这一天”。那是她的座右铭:把握每天所能得到的一切。晒晒阳光,拿走窗台上的馅饼,偷一个吻(如果你能);整晚不睡,不要烦恼第二天该怎么办。陶德说这样的座右铭迟早会使她惹上麻烦,但是艾雅却笑着说:“但愿如此,那我就不会无聊了。”

  麻烦正是我想要的东西,艾雅自忖着,然后对那想法吃吃而笑。“我应该大着肚子出现在包家的门口,那样就会解除婚约,”艾雅不再微笑,做个鬼脸。“或至少能让我不必生疯子的小孩。”

  她突然发觉外面的天色暗了,可是却没有人进来为她点亮腊烛。她皱着眉跳下床,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梳梳头发,正要离开房间时突然冲动地转身,拿走放在桌前木架上的帽子。那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深蓝色的丝绸绣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怪花。

  外面沁凉如水,正在发芽的果树使得空气弥漫着一股芳香。就算她不怀念这里的任何人,她也会怀念她的花园,艾雅边跑边想,把母亲的帽子戴牢。由于大多数的人正在屋里用晚餐,花园里空无一人。

  沿着北边的墙行走时,艾雅注意到墙的上方少了几根长钉。当她在心里默记要叫人修理时,她看到橡树伸出墙外的树枝有几遭刻痕:艾雅困惑了好一晌,心想园丁是做了什么,怎会在那里留下刻痕。

  “原来他是那样进来的!”艾雅恍然大悟地说道,然后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听到她。四下无人,他一定是用绳索套住那根树枝,然后翻墙而入。一旦知道方法,事情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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