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雪儿她……”对于父亲口出恶言,段观波一时间不禁愕然。
虽然雪儿违背了两家的婚约,可也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让西门雪对他们手下留情,要不以“鬼煞仇心”骇人的江湖纪录,可是没有人能在见到他拔剑之后,还有命活下来的。
“不准再提到她。”提到练雪,段召宁难掩愤怒。“她自甘堕落,居然自愿跟着那个大魔头,把练家的脸都丢光了。”
“可是那日爹也不用……”看那日西门雪对待雪儿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西门雪有多重视她,爹对雪儿痛下杀手,也难怪西门雪剑下毫不留情。
“住嘴!”段召宁气红了脸,“你懂什么?不这样做,能近得了西门雪的身吗?”光看西门雪能在眨眼间连杀十二名大内高手,就知道江湖传言所言不虚,他的武功之高,几乎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若想抓住他的弱点,自然得从练雪身上下手。
当然,他是不会老实告诉一向将他奉若神祗,敬仰有加的儿子,自己当时已有即使牺牲练雪,也要完成缉捕西门雪的任务的打算。
就像观波一直不知,为了维持承恩山庄的富贵久长,他曾在私底下做了多少帮良亲王铲除异己——不论无辜与否——的事,他的手早巳不知染上多少人的鲜血。
段观波完全不觉有异,只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爹,您的意思是……那只是个障眼法?”
他就说嘛,爹不会这么残忍的。
段召宁眯着眼仔细观察儿子脸上表情的变化,转眼间又换上一张正气端严的脸孔,温言道:“观波,爹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他放松抓着段观波肩膀的力道,“爹的右臂已断,武功等于全废了,山庄里的一切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爹……”听出段召宁语气中的黯然,段观波心下一阵难过。
“爹知道刚刚的话说重了,可是雪儿这孩子……唉,真是叫人失望,居然跟着那种恶名昭彰之辈……”段召宁话中似乎有说不尽的沉重。
提起这事,段观波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观波,爹相信像雪儿那么单纯善良的好孩子会跟着西门雪走,一定是因为她涉世未深,被西门雪不知用什么方法蛊惑,一时丧失了心神,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这样吗?
听着段召宁的分析,段观波的眉头随着皱得更深。
“看在雪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份上,或者就算是为了你已过世的练叔,我们一定要把雪儿救回来的,是不是?”
深觉父亲的话有理,段观波点点头,“好,明日我就出庄,亲自把雪儿找回来。”
第八章
百花谷
“黄大叔,这里就是阴童生住的地方?”练雪语气中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这样绿茵铺地、百花争妍的漂亮地方,就是那个整日与毒物为伍的“鬼佗”阴童生居住的地方!
尤其是四周一簇簇怒放的鲜艳花色,更是为这里添上许多色彩,美得像是仙境。其中好些妍丽的花,是她从未见过的。
“别靠近。”西门雪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上前近观。
“西门大哥?”练雪疑惑的看着他。
瞟过那些花枝招展,迎风款款,像是在向人招手的奇异丽花,西门雪冷笑道:“这些花都有毒。”就像险恶的人心总隐藏在甜言蜜语、正义之言下。
练雪吃惊不已,“有毒?!”这么美的花居然有毒?
按住她的肩膀,西门雪指向花蕞,“不明白吗?梅儿。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接着他俯身靠在她的耳边,细语道:“当然,我最美的梅儿是个例外。”呼出的丝丝热气,又钻进了她的耳内,意图引诱、融化她。
又来了。
她不甘示弱地偏过脸,软软柔柔的嗓音中,也有着蓄意的诱惑,“可是我却不认为你是个例外呢。”论美,他那张邪魅的脸更胜一筹,比眼前的毒花更加的危险。
“是吗?”他轻笑的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直到两人的唇即将相触,“哪里危险呢?”
呵!小梅儿学得越来越好了。
就在他炽烫的唇将印上她的前一刻,练雪忽然一个回神,用力推开他。
红着脸,练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这样……”他就真的这样不怕死?
西门雪却像是玩上瘾了,尤其佳人含羞娇嗔的如花娇态,比遍谷的花海更迷人。
欣赏着练雪酡红似醉的瑰颊,西门雪懒懒道:“死在梅儿唇间,更胜做牡丹花下的风流鬼。”
这下练雪面上潮红更是在刹那间使延伸到耳根、颈间。
一旁的黄庆终于看不下去了,“我拜托你们好不好……”哪有人求医求得这样春意盎然的?
不过练姑娘真的被西门带坏了,几天来就看着他们两个闲来没事,就即兴上演一场场我引诱你、你魅惑我的暖昧戏码,害他这张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黄庆捺着性子,努力的提醒他们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百花谷,得赶快找到阴童生解毒,要不然西门的伤……”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西门雪一记冷视给逼了回去。
“多事。”
黄庆立刻哇啦啦地抗议起来,“你这小子敢嫌我多事?要不是我消息够灵通,还巴巴的驾车陪着你们一块找,你……”在觑见西门雪一脸无聊的模样后,他不甘心的转向练雪,“练姑娘,你来评评理,西门这小子简直是不知好歹。”
练雪连忙安抚他,“黄大叔,你别生气,西门大哥只是……只是……”她支支吾吾的“只是”了半天,最后仍是无奈道:“他就是这样,你也知道的嘛!”
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表现得很清楚,宁可自断手臂,也不想来求一个据说脾气古怪的奇人帮他解毒,是她和黄大叔费尽了唇舌,再加上她的眼泪攻势,才让他勉强点头的。
黄庆故作夸张的哀叹道:“所以我说嘛,我一定是前辈子欠了这小子的,今生才要这样为他做牛做马。”
西门雪突然拥着练雪,靠在一旁的大树上,懒洋洋道:“怎样,这场戏演得如何?看够了吗?”
黄庆一愣,佯怒道:“什么演戏,我是在……喝!”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老者站在不远处。
老者眯着眼,精光双铄的视线落在靠在树旁相依的两人身上,先是瞟过西门雪怀中的练雪,然后目光停留在西门雪脸上,细细审视着。
好半晌,老者自鼻间哼出声,“死到临头,还不忘取乐美色。”
西门雪恍若未闻,唇上又勾出一抹魅笑,轻拈起练雪一绺发丝,凑近鼻间嗅闻着。
不过练雪可没这么轻松了。
她轻轻挣出他的怀抱,上前数步,恭敬诚恳的问:“敢问前辈是否就是人称‘鬼佗’的阴童生,阴前辈?”
老者又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练雪大喜,双膝立即落地。
“阴前辈,求你救救西门大哥。”
几乎就在同时,西门雪闲懒神态一收,闪身到她身旁,“梅儿——”他皱紧眉头,伸手拉起她。
梅儿不该受此委屈。
阴童生冷声笑道:“心疼了?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了,还有心思怜香惜玉?无可救药!”
“不过你身上被压制住的‘脉断心’之毒即将爆出,准备跟你的女人道别吧。”不愧是阴童生,一眼便瞧出他的情况。
练雪脸色刷白,眼中蓄满了泪,求证道:“西门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