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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为什么?

  为什么她翻遍了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就如同先前黄庆问她怕不怕身为江湖中第一杀手“鬼煞仇心”的他时,她回答“不会”一般。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该不该闭上眼!

  一旦她闭上眼,这个园中就注定要染血。

  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上,包括她的未来。

  “梅儿?”剑尖指地,西门雪静待着。

  静待练雪做下最后的抉择。

  放了亭外的他们,然后他会因杀了皇亲国戚而被处死;还是梅儿会为了他,默许即将上演的血腥一幕。

  没有第三条路,因为“鬼煞仇心”西门雪从不知逃避为何物。

  “唉。”轻叹一声,练雪闭上双眼。

  西门雪嘴角扬起,露出一抹几近野蛮的满足笑意。

  梅儿终于完全的属于他了。

  一翻手,刮出一弧剑光,夺命银虹又现。

  大出练雪意料之外的,她并没有听到预想中满园刀剑齐鸣、震耳欲聋的金戈交击声,只得几声零落的铿锵,以及模糊的几声吟哼。

  要她来说,那是一场很安静的厮杀。

  但耳近的平静,却不代表她心中也是如此。

  就在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练雪明白自己已经做下最后的抉择,再无后悔、回头的余地。

  她知道,若她适才坚持要他收剑回鞘,放过所有人一马,她相信他绝对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即使那意味着死亡。

  可是她没有,没有阻止一场她原本可以阻止的杀戮。

  为什么?

  因为她怕,怕他会因此被押解回京,杀了皇亲国戚,只有死路一条。再不然,他也有可能会被众人当场拿杀。

  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她还来不及深究心底那份渐形扩大的不安恐惧从何而来之前,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愿失去他。

  因此她选择了背叛——背弃她与段观波之间的鸳鸯之盟,叛离父兄要她投奔段家的遗愿。

  在一阵天人交战后,她终究还是闭上眼,让亭外零落清脆的刀剑交击声,一声一声、实实在在的敲进她的耳里,迥荡在她的脑海中。

  而那旋绕在她脑里的回声,就像是黄泉下的父兄正交相指责着她,斥责她不该违逆练、段两家的婚约之义,与一名亡命之徒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中,身后那与她身体曲线契合的健伟身躯,只属于那一个人所有。

  她耳旁又传来一阵让她暖热酥麻的热气,“梅儿?”

  抬手与环在她腰间的那双大手交叠相握,她的手仍是轻颤着的。

  他的胸膛依然在鼓动,他的怀抱仍是温热的,他的声音对她而言,依然是种无可抗拒的魅惑……脑中轰轰然的指责声已然远离。

  “再来一杯茶,嗯?”他已经让那群让梅儿喝不下茶的吵人家伙很安静的离开了。

  练雪张开只眼。

  “咦?”跟前除了段观波扶着披头散发的段召宁,父子俩一脸苍白,身子仍微颤着,显得十分狼狈外,原本近二十人的围攻者,竟只有两、三人面朝下的倒卧在地,从他们一动也不动的状况及身下泛出的那一小摊血渍来看,想来是真的被西门雪“撤掉”了。

  这比她原先想像中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场面要来得赏心悦目多了。

  不过,其他人呢?

  练雪下意识的就想回身看向身后,不料腰间一紧,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看了,否则这下真的喝不成茶了。”他可不认为梅儿有兴致看他“血绘芙蓉,人卧朱流”的杰作。

  练雪很快便在刺鼻血腥味中领悟过来,轻叹一声,拨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走出亭子,停在段家父子身前,“段伯伯,段大哥,我……”她低着头,满脸歉然。

  扶着身中一剑的父亲,段观波感觉到的是痛心,以及更多的不敢置信。“雪儿,你……”

  西门雪冷冷道:“别忘了,你们有命活下来,该感谢谁。”若不是梅儿的求情叮嘱,“鬼煞仇心”剑出,手下从无活人。

  段观波眼光看向亭后那群皆是一剑毙命的大内高手,再回到面前仍低头不语的练雪身上,他挤出一丝苦笑,“你挑了个好对象,雪儿。”语气中是无尽的苦涩。

  他能不明白吗?血淋淋的证明就在跟前啊!雪儿选了一个他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人。

  练雪抬起的小脸瞬间刷白,紧抿的唇间滚动着愧疚的呜咽,裙前双手绞得死白。

  西门雪来到她身旁,不悦的瞟了段观波一眼。

  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练雪深深的鞠了个躬,“对不起……”她在心里喝令自己眼中的泪不准落下,就怕她的泪又会为段家父子带来杀机。

  “雪儿……来……”原本似被一掌打伤昏迷的段召宁忽然发出声音。

  “段伯伯。”练雪走近两步,想听清楚他要说些什么。

  所有事情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练雪靠近之际,段召宁倏地发难,身子一挺,一掌就朝练雪天灵重重落下;然后在西门雪出手想在空中扪截之时,一记蛇溜,缠上西门雪臂上。

  西门雪只觉臂上传来些微刺痛,紧伴着而来的是一阵热流。

  毒针!

  西门雪心下大怒,一手环着练雪小转半圈,另一手顺势一挥一落——

  剑上寒光再现,将段召宁持毒针的手自肩削下,毫不留情。

  “啊——”段召宁放声哀号。

  “爹!”段观波连忙抢上前去,但一时间也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从父亲断臂处涌出的汩汩鲜血。

  “段伯伯……”练雪瑟缩在西门雪怀中,不住颤抖着。

  醒目刺鼻的血腥让她畏惧不已,可是更重要的是……段伯伯为什么要杀她?是为了她的背弃婚盟吗?

  来不及细想,她的身子蓦地一轻,整个人被西门雪带离了地面。

  “我们走吧。”感觉到右臂血气开始阻塞,西门雪心知毒性开始发作,立即带着练雪提气一跃,掠过围墙而去。

  “哈、哈……中了‘脉断心’,西门雪,你死路难逃……啊!”段召宁狂笑声倏然中止。

  “爹!”

  第七章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高啸,巨木在眼前飞逝,擦过鼻间的迅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慢、慢点好吗?”练雪头一次领略踏枝凌风的快感,感觉却不如想像中那样潇洒。

  说得更正确点,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惧高。

  不过西门雪似乎十分坚持,依然揽着她,两人如拖曳流星般横过林间,也许在山樵的眼中,只会以为那是蓝空下划过的一道奇异的玄色云流。

  直到两人奔出数里,西门雪才带着练雪翩然落地,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呼——”练雪抚着胸口,将胸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呼出。

  还是坚实的大地给人的感觉最安全实在。

  “那个……你怎么了?”练雪诧异的看着西门雪倚靠在一旁石上,紧闭着双眼,似在调顺气息,左手却紧抓着右臂。

  再顺视而下,赫然发现西门雪正紧握着的右拳上,竟泛起一层深青。

  他中毒了?!

  “你中毒了?”练雪又慌又忙,一股深沉的恐惧在她心中蔓延,“怎么会这样呢?”

  她心中一下子全没了主意,只觉心好慌……好痛……

  他中毒的事实像一把重锤重重的击上她的心坎,在这瞬间,她无法想像如果没有他,接下来的漫长日子该如何度过?

  是抱着一颗早已失落的心,回头继续与段观波相偕白首,然后夜夜在噬人的相思中辗转反侧?还是在每个落叶纷飞的深秋,拾起一掌秋心,重温记忆中曾在手中烙下的炽吻,找寻那早已遗落在某个凋零萧瑟的秋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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