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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昏欲睡时,爸爸买来热腾腾的便当,那种滋味,简直幸福极了。
与其说她爱吃火车上的便当,不如解释为她怀念已逝的爱……
想到这里,捧着便当的楚琳低头望了望脚上的高跟鞋。
“我长大了!童年,再见。”心口上重重的担子必须放下。
一不小心,酱油沾到浅紫白条纹的窄裙。
她立即起身,拿着手帕离座。
在洗手间,用沾了水的手帕拭去酱汁,她才放心地走出来。
一推开门,她差点叫出声来。
“嗨!好巧,在火车上遇见你。”她马上镇定自己的思绪。
“楚琳?天哪!你长高了?”
“津平,我怎么可能再长高?是鞋子!”她语带轻松地招呼着。
“哦——我说嘛!”他瞧了瞧许久不见的楚琳,只见她略施脂粉、光洁可人。
深蓝高跟鞋上一朵银花,和一般女孩喜爱的金色鞋钻,有着天壤之别。
她看来典雅高贵,但仍保留了少女特有的亮丽。
顺着剪裁合身的窄裙往上看,她那浅紫外套宽松地衬托出楚琳修长的个子、白皙的肤色。
“你变了!变苗条了。”津平忍不住称赞她。
“可能忙吧,我不在意胖瘦,只要健康。”她利落地往前走。
车厢空荡荡的,因为不是假日,坐火车倒不失为享受。
“我去拿行李,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顺道聊个痛快!”津平转身不见。
她笑了笑,随他去吧!
不一会儿,津平回到她身边,可是手上并没提行李。
“朋友说替我顾着,不碍事。”
“不是一个人到台北?”
“三个人:我和经纪人及一位书商。”
“怎么,有经纪人了?”楚琳差点忘了津平已是成名作家,也许是自己久未关心他,小说也早就不看了。
“别后可好?”津平燃起一根烟。
“好坏的定义是什么?”
“赫,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会反问别人的问话。”
“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是吗?有许多东西是禁得起时间的考验的。”
“本人向来拒绝考验!”
“假话!楚琳,你嘴硬!”津平用着熟悉、了解的眼光瞄了她一眼。“这种态度表示什么?”
没错,我不应该用这种态度,楚琳暗想。
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
买卖不成仁义在,滚滚红尘,何苦自缚、缚人?;
“津平,对不起!习惯了工作的交际,变得有点滑头滑脑。”
“回家?”
“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欧洲的一件企划案,必须征求总公司同意;当然,也顺便回家探望。”
她关心地回问:“你呢?如日中天了吧?”
津平不置可否:“还好!只是想休息一阵子,写累了。”
他接着说了些日后的计划,并且提到目前新人倍出,后浪推前浪。说起竞争对手,他似乎有些酸意。
“真有这么大的压力?”
“我关心的是横的发展,这也是有经纪人的好处。”
“怎么说?”
“我只管写作,经纪人替我安排对外联络,例如:上电视开节目、演讲、拍广告……利用现有知名度的基础,再扩展至其他层面,创造更高的名利;只有不断出现在媒体上,才可保持名声不坠。”
“你还盗用我的名字做女主角?”
“琳与灵,音近似字却不同,何来盗用之有?”他笑起来,“现在已经不用了。”
“哦?”
“不新鲜了!让楚灵留在读者心中,不是挺好的吗?”
“说得也是。写作嘛,我是外行,不过,你还写爱情小说?”
“我的读者习惯了,爱情和我早已成为等号,负责制造爱情是我的工作。”
“说是‘天职’不是更妙?”
“嘿嘿!楚琳,你真可爱!我的天职是‘谈’恋爱,否则,早就江郎才尽了。”
她竟然不知道,和铭生的互动关系,以及这二年的业务经验,如今有了收获。
现在,自己不正把津平当作一般客户,或者就像铭生一样,成熟地交换看法。这是一场没有性别、没有期待、没有压力的愉快对话。
怎么以前就做不到?
“亚当!”一声娇唤,响在楚琳耳畔。
她困惑地抬起头。
见到一位穿着性感的女郎,带着逼人的香气,正冷冷地望着津平。
“对不起,楚琳,这位是安娜,我的经纪人。”
楚琳伸出手,安娜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收回手,楚琳明白感受到那份不友善。
“亚当是我的笔名,大家都已习惯这么叫我。哦,抱歉!楚琳,看来安娜有事找我。”他跟着安娜回到另一节车厢,走时还回头叫着。“我住的地址在名片上,记着和我联络。”他指了指椅子。
低头拾起津平——哦,不!应该说“名作家”亚当先生故意落下的名片,楚琳一时不能理解。
干嘛这么神秘?
她调整坐姿,忍不住想笑。
第六章
“妈!我回来了。”一进门,楚琳急着找妈妈。
“嗯……嗯……”一声声低沉的回应,吓了楚琳一跳。
“‘多多’!你不认得我了?臭“多多’,长这么高了!你都偷吃什么好东西啊?”
“多多”嗅了嗅楚琳,口水差点没掉下来。
它兴奋地扑上来,冲着楚琳猛舔,亲热得不得了。
楚琳一个踉跄倒地,仍哈哈大笑地和“多多”搂成一团。
楚风飞奔出来,提起行李,埋怨着说:
“怎么不打电话?我好去接你!”
“嗳呀!我不是三、两个月就回来一次?哪有这么尊贵。”
“给点机会拍马屁,你会少块肉?”
“一见面就拌嘴!”母亲从外面进来,手上拎着大鱼大肉。
“哇!加菜!”楚风拍手大叫。
“妈,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妈会算,信不信!”
“巫婆老妈,你道行更高了!”楚琳亲了母亲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进了房间,楚风跟了上来。
他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什么事?泡妞缺银两?找老姊贷款对不对?”
“姊,我是那种人吗?但你想捐献我也不反对。”他对着镜子梳了几下头,又接着说道:“姊,我有个秘密,想不想知道?”
“什么秘密?”
“妈偷偷藏起一箱东西,嘱咐我少说话,可是,那一箱东西,一天比一天多,我想,迟早你还是要知道的。”
“什么宝贝?”
“信!”
“妈的情书?谁写的?”
“是不是情书,我没看哪会知道?”楚风想想还是算了,他答应过母亲不说的,今天已经是严重地背叛了誓言。
“姊,我看你自己找机会问妈吧。”
楚风转身出去。
问?问什么?我们不能天天陪伴在母亲身边,让她孤单寂寞,已经很不孝了,如果她能寻到第二春,我绝对举双手赞成。
楚琳认为多问无益;母亲可是名门之后,年轻时,她在北京大学还是朵枝花哩。
所以母亲不会漫无原则的,更何况,她的人生经验、生活智慧连干妈都比不上。楚琳对着墙上的十字架,喃喃祈祷:“主啊!感谢你的恩赐,如果主安排了适当的人选给妈妈作伴,相信一定是位慈祥的好人。感谢主,阿门。”
当天,一家三口和乐地诉说生活趣事,“多多”也跳上跳下的四处讨好;真是个狗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