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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崔大经──他对你母亲没有一点爱吗?”

  “有。”

  陆寒不高兴地瞪了瞪徐小亮。

  “当我母亲离开他后,他才发现他爱这个女人,而且,十分、十分的爱。”“那他没找你们母女?”

  “他找到了,我母亲是全世界最坚毅、最倔强的女人,你无法想像有这种人。她躲著流泪,硬著心,就是不见他,不原谅他。”

  陆寒的记忆在回旋,往事在她眼底一层、一层浮现出来。

  “他见不到母亲,只好到学校偷看我,常常;他带来很多我渴望的父爱、但,后来母亲发现了,她帮我换了学校,我们也搬家了。”

  浮现在陆寒眼底的往事暗淡下来了。

  “我偷偷给父亲写了封信,告诉他不能再见他。因为,我母亲流著眼泪要我发誓。”陆寒变得脆弱了,她倚著铜雕大门旁的石墙,声音低哑。

  “我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对不对、我只能遵从她,你晓得吗?她是蹲在地上,洗了一辈子衣服把我养大的,──一辈子,到她临死。”

  徐小亮相信了,感动了。这是他浑浑噩噩活到这个年龄,耳闻目睹凄苦的一个故事,而且,就发生在他喜欢的女孩身上。

  不自觉地,徐小亮搂住了泪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陆寒,又怜,又疼、又爱地轻轻搂著。“我总是帮母亲熨她来不及熨的衣服,我不需要让郭妈洗衣服的,──她使我想起母亲,我能自己洗,洗得很好,很干净,──但她使我想起毋亲──”

  徐小亮替陆寒抹去一串连一串的泪,他想吻她,想紧紧拥著,而不是“斯文、有教养”的轻轻搂著。

  铜雕的门开了。

  哀伤与受感动的人,措手不及地分开来。

  一部黑亮的劳斯莱斯,徐徐开出来。

  里面坐的,正是与陆寒有血统关系的崔蝶兮,她的旁边假陆寒──朱琳琳。崔蝶兮看到陆寒了,车子正开远,崔蝶兮遽然想起,见过这张脸,在父亲的灵堂前。“停一下。”

  崔蝶兮走出了车门。

  陆寒来不及避开,崔蝶兮已经优雅有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们见过,是吗?”

  陆寒好激动,这个女孩是她的姐姐,可是,她有的一切,陆寒全没有。

  血缘使她震撼,贫穷与富贵拨弄著她平凡的人性,她恨著。

  “我没见过你。”

  “我会弄错吗?”

  崔蝶兮的声音好轻柔。像圣诞节挂的小铃当。

  “在我父亲的灵堂前,你全身素白,我应该──我想我不会记错。”

  “快点啦!”

  车上的假陆寒朱琳琳等得不耐烦也走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嘛?”

  崔蝶兮抱歉地笑笑。

  “她是我妹妹陆寒。”

  假陆寒大模大样的。

  徐小亮惊愕得要大叫。

  面对有个人也叫陆寒,陆寒一时间,呆了。

  陆寒?

  她叫陆寒?

  崔蝶兮的妹妹?

  徐小亮冲动地瞅睨了那个假陆寒,再看看一望就知未涉世故的崔蝶兮,他真想叫出来,真的陆寒就在这里,就在她面前。

  假陆寒扯崔蝶兮。

  “走了啦,来不及了。”

  崔蝶兮真不愿意走,她想明白这个素白女孩为什么来悼祭父亲?她到底是父亲的朋友还是另有关系?

  一边被朱琳琳拉著上车,崔蝶兮一边回头。

  有一份极微妙的感觉在崔蝶兮的心底,仿佛,她熟悉这个女孩,而且,说不出来,崔蝶兮喜欢这个女孩。虽然,那天在灵堂前,她投注过来的目光并不友善。车子开远了。

  徐小亮和陆寒都望见崔蝶兮几次由后窗中,贝过头来。

  “有人冒充你。”

  陆寒没讲话,她一直目视著远离的劳斯莱斯。

  “你为什么不拆穿呢?”

  依著墙,陆寒的眼底是一抹悲怆。

  “她叫崔蝶兮,我熟悉她的一切,我父亲甚至拿过她的照片给我看。但,我是被藏在黑暗里的人。”

  悲怆的眼睛仰望著天,陆寒轻声的呐喊,像在祈求与她死去的母亲通话。“自尊──我没忘记,我有自尊──我母亲要我记得。”

  罗开程权威地望著她们两个人,李桂香、朱琳琳这母女。

  “你们两位,不会住上瘾吧?”

  李桂香不屑地。

  “住的是挺舒服啦,不过我是早一天走早好,丈夫、儿子、女儿,三两天找个借口回去看个把钟头,又不是做贼。”

  “好!”

  罗开程很满意地点了个头。

  “明天,我就给你安排理由离开。”

  拿出了一张支票,罗开程放到李桂香面前。

  “这是你合作的酬劳三十万。”

  六年的牢,罗开程偷天换日给弄掉了,还捡了三十万,李桂香挺乐的。

  “你呢?朱琳琳,也该走了吧?”

  嚼著口香糖,朱琳琳耸耸肩。

  “不走行吧?罗大律师反正是导演兼我的命运主宰,三十万拿来吧,喂!别开远了,最好马上兑现。”

  三十万支票,现金支票,罗开程推到她面前。

  “同一天走,就是明天。”

  崔蝶兮急得都要哭了。

  诚实地说,这对母女,与她并未产生什么不可割舍的感情。

  一个月不到,她们只相处了这点时间。

  可是,她们要走了。

  崔蝶兮好难过,这个世界,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不容易,她接受了,找到了。现在,却毫不留恋地要走了。

  “真的一定要离开吗?”

  “蝶兮,你别难过。”

  李桂香倒也不是什么坏女人,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善良的女孩。

  “我穷惯了,住这实在很不习惯。”

  朱琳琳提著她的箱子,另一只,还夹著几乎二十四小时不离的烟。

  “我妈要走,我只好跟著罗。”

  谈著;朱琳琳公式化地看假妈妈一眼,看得很不尊敬、很不由衷。

  “谁叫她是我妈,不放心她一个人住。”

  “我可以另外帮你们租房子。”

  “哦不。”

  李桂香胖手摇得厉害。

  “别麻烦了,我要──我带陆寒先要到南部看她一个阿姨,反正,我们会再跟你连络嘛。”

  母女就这样走了。

  李桂香真有点不忍心。

  她摸摸崔蝶兮的脸。

  “自己好好的过,──社会很险恶的。”

  朱琳琳就连这点离情都没了,挥择手,像与欢场一名恩客道别般。

  “再见!”

  崔蝶兮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栋大房子,又恢复死寂了。

  丁嫂是最开心的。

  从进门到离开,她一分钟也没顺眼过这两个女人。

  “蝶兮。”

  崔蝶兮幽幽地看了看了丁嫂,她的目光无助、无依,好难过。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家不要住这里,这有什么办法呢?”

  “丁嫂──”

  崔蝶兮无助、无依的目光,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想飞飞不起来。

  “我也不勉强她们一定要跟我住,我──我难过的是陆寒好像并不喜欢我,她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她走得好快乐。

  脸无力地垂放在沙发的椅背上,崔蝶兮脑子不停地寻索答案。

  “你不觉得吗?丁嫂。告诉我,她并不喜欢我,是不是?”

  人都走了,丁嫂也不要再批评了。

  她实在很想说,这对母女有问题。

  拍拍崔蝶兮,丁嫂疼惜地把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搂进怀里。

  敲敲门,罗劲白进了父亲的办公间。

  “爸爸,找我有事?”

  罗开程脱下老花眼镜,合起正在批示的案件。

  “我马上要去崔家一趟,你跟我一块去。”

  “去世的崔大经家?”

  “对。”

  罗开程站起身,按了电话钮。

  “准备车,我要出去。”

  取了西装外套,罗开程一边穿,一边上下打量著儿子,很满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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