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但还是得慨然以对。
“怎么说?”他勉强笑问。
“你虽不偷也不舍,也不杀人掳掠,可却是以骗为生……”
他又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承认以投机专营为生。”
“可以举些例子给我听听吗?”
孔任娴问的态度至少不是轻蔑的,凡斯的笑容中有些无奈,他知道他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的。“大多都是针对旅行客,尤其是自助旅行者,提供他们跑单帮的机会,赚取货品免关税的差价,然后给他当地货币,当然他会急于兑换美金,于是便主动提供他黑市换钱的管道,就在换钱的时间中放他鸽子,如此一来便钱财全失了。”
孔任娴听得新奇极了,“这些应该不会发生在先进国家吧?”
“嗯,你想得没错,大多是像印度这类开发中的国家。”
“你很坦白。”
听了这些诈骗手法,孔任娴对凡斯不禁消除了些敌意,还衍生出些许好感,不是因为他的诈骗手法高明,而是他的直言不讳。
“对于像你这样的美女,任何人都不会欺骗你的。”
“怎么说?”她一斥笑。
“因为怕亵渎了你。”
哦……这样的答案,让她觉得出乎意料之外。
她听过太多赞美的话了,客气话或谄媚的话,她分辨得出来,但这句,似乎……是真的。
她不让脸上表露一丝任何心里的感觉,自持地说:“很特别的赞美。”
凡斯又无所谓地一笑,“我知道这话对你来说又太轻浮了。”
孔任娴端起咖啡杯,听了一顿,平板地道:“不,我不觉得。”
在凡斯的注视下,她冷凝地啜起咖啡。
“你……”他自我解嘲地一笑,“没什么。”
“有话就说。”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讨厌男人吞吞吐吐的。”
“好,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想追——”
“我找你来,还有件事和你商量。”
孔任娴不知是早听出来了,还是凑巧,总之她就是不愿凡斯把话完全说出来。
凡斯暗自地顿了下,明白她不仅拥有美貌,还拥有机智,不只是他,换做任何人都很难追她。
“你说。”他懒洋洋的问。
“跟踪,你在行吗?”
“跟踪谁?”
“我老哥。”
他的脑中出现的是一头暴躁的豹子——孔聂华。
“不太好办。”
“我知道不好办,他视力好、专注力强,听力更是敏锐,他是合气道的高手,剑道更是他热衷的运动及教学的项目。”
凡斯发出僵硬的笑声,“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
“所以我才问你,你的跟踪行不行?”
“做什么?”
“只要我哥和猫儿单独在一起,你就监视他们。”
凡斯露出疑惑和不解。
“在外面还可以,但在孔家里……”
“我家我来负责。”
他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如果猜得没错,我哥就要展开行动了。”
“什么行动?”
“把他的眼中钉赶出门。”
“猫儿?”
“不是她还有谁?”
凡斯沉默了会,明白地说:“也许猫儿不适合持在你家。”
“现在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而是他要对猫儿展开他的计划了。”
“计划?”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难道她连她老哥还未展开的计划都能未卜先知?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既天真又世故的猫儿就要迷失在我哥的魅力漩涡里。”
“你是说……”
“没错,我哥准备要以他的个人魅力来赢得猫儿的芳心,然后再甩掉她,让她伤心欲绝,黯然离开。”
“孔先生有这个把握?”
“当然。”她点着头,理所当然的说。
她不知道她这个动作,让人觉得可亲多了。
“恐怕猫儿看不上他。”
孔任娴愉快地呵呵大笑,“但愿如此,不过你看着好了,没有那么容易自持的。”
他当然不会错过眼前的美景,细细的审视她。
“若这些预料全给你猜中了,我该佩服的不是孔先生,而是你才对。”
“你答应了吗?”她眼睛睁亮地问。
“我参加了!”凡斯举起手掌停在空中。
她犹豫了下,然后笑然地伸掌与他合掌拍击,没发现凡斯注视着她的眼神中有着更加深切的笑意。
走进这栋大楼的五楼,门厅的墙壁上钉有一块压克力招牌,上面写着“木春社创道馆”。
就是这一家了。
猫儿仔细看了招牌上的字,然后到柜台询问,“请问木春社……”
还没问完,里面就走出一位身着黑色剑道服的武士。
“嗨,你好,来参观吗?”
来人的武德之风浓厚,一见面便很自然地行了一个日本礼。
“是的。”猫儿回礼,然后问:“这里是不是有位孔聂华先生?”
“喔!你说孔老师啊!他在,你要找他吗?”这位负责人摆手引请,“这边请,顺便来练个剑吧!”“呃?我恐怕不行。”猫儿连忙摇手拒绝。
“不要客气,你可以的。”负责人殷勤不已。
“别开玩笑了,我来看一看就走。”她脸上挂着微僵的笑容。
“别这么说,你会玩得很开心的。”
“不必了。”
“练一下吧。”
“我才不要……”
然而十分钟后,猫儿已身着一身严密的剑道服,整装待发,坐在宽敞的道场边。
此时她满心苦恼,心想:难道这里都是这样招收学生的吗?简直是强人所难嘛!
她端正坐在外围,就像一名待命的武土般,观看所有学员练习的基本动作,手中托着一把负责人交给她的竹剑。
“喂!你过来。”一名站在场中的高大男子朝她喊着。
由于戴着防护面罩,看不清面容,所以猫儿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叫自己,而左顾右看。
“你,就是你,上场啦!”
叫到自己啦?猫儿也没想自己到底行不行,便慌张的上场去。
两人面对而立。
她正感到不安时,对方忽然行了一礼,她心慌之下也跟着回礼,正好对应了两方交战前的先礼后兵式。
“喝!”一声呼喝声响起。
猫儿还未想到会发生什么事,她已经中了一记当头棒喝。
“专心点!”对面的人吼道。
她此时就像肉砧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虽然有戴防护面罩,但受到的震力还是让她的头嗡嗡叫个不停,现在她是进退不得了,看来她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好吧,专心!专心!专心!
“喝!”又是一个当头棒喝。
若是换做别的女孩子,早就丢下竹剑抱头大哭了,但她毕竟是受过苦的,这一点点挫折,对她来说就好比被蚊子叮咬一样,抓一抓就过去了。
她挥起竹剑开始上前,不管游戏规则,随便乱挥乱打。
对方早看出她根本是毫无章法的乱打,于是接连几下接挡她落剑的方位,最后来个大笔一挥,把她的竹剑打落在地上,结束了这一局。
他一手脱下头上的面罩,便迫不及待的来一顿大吼,“你马上给我对空练习挥剑一百下!”
还戴着面罩的猫儿可看清楚了,这个铁面无私的教练就是孔聂华。
“嫌少吗?再加一百下!还不快练!”
“呃,是!”猫儿立刻背对着他,跟着学员挥起练剑的招式。
练习时,从她刻意观察的眼角中,可以看到他在严厉地注意每个学员的基本动作,连稍微松懈的心态都不能表露,否则又是一顿咆哮飞来。
练到第五十二下时,她眼角余光扫到负责人走了过来,和孔聂华低声交谈,猫儿心想,负责人肯定会提起有人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