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有眼光!”老板出来交涉。“这是南部一位业余画家自己做的喔,全世界只有这一张,手工的欸!”
“不是很稳当。”韩震青说。
老板解释:“右边这枝脚磨损,可是我坐过,很稳的,绝不会摔倒,你放心。”
“我坐坐看。”丁舒翼坐下,双手搁在椅子扶手,故障的椅脚害她身子右倾,但她笑著对韩震青说:“还是很好坐,没关系啦!”
“你看吧,我说它稳固,不会摔著你的。”
丁舒翼点头。“是啊、是啊,还满稳的,啊~~”椅脚猝然断裂,韩震青即时拉住她。
老板一脸尴尬地说:“呃……奇、奇怪,我明明坐过,很坚固啊!”
“买别张吧。”韩震青看著丁舒翼,她神情遗憾,摸著斜倾的椅子。
“好可惜,它很漂亮呢。”
不忍见她失望,韩震青说:“那就买吧,我帮你修好它。”
舒翼愣住,随即笑了。“好啊。”好甜蜜啊!
老板乐了。“我收三百块就好啦,半买半送,只要会木工,帮它装个义肢就好啦,环保嘛……”
义肢?舒翼笑了。
韩震青付钱,拽著椅子,两人走出店门,这时小雨已变成大雨,从天泼下,满街水气灰蒙。
“你在这等我。”韩震青放下椅子,冒雨横越马路。
舒翼抓著坏掉的椅子,看他冒雨过街,望著那英挺的背影,在心底赞叹著,他不只英俊高大,而且还温柔体贴呢!
当韩震青将车驶来,丁舒翼不知怎地心情好激动。拎著坏掉的椅子,看著喜爱却不敢相认的男人,心底一阵感慨——
我好喜欢你啊,韩震青。我们终于见面了,终于!
她目眶潮湿,一切好像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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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韩震青回到家。
开门进屋,迎接他的是湿冷的空气,还有从落地窗斜飞入客厅的雨,雨水濡湿地板。
这间位于公寓三楼的房子,是上个月透过仲介员买下的。三房一厅一卫,只有简单的家具和电器。
他拿抹布,将湿了的地板擦干,点亮阳台灯,雨在灯光照耀下银光闪烁。
他在沙发上坐下,点燃香烟,看著雨打著阳台花架,架上花草荒芜,垂头丧气的,那是前任屋主留下的,他忙于酒馆开幕工作,没费心整理。
买房子,开酒馆,为的是想要有家的感觉,他厌倦漂泊的日子。
而现在,坐在这间属于他的屋子里,他还是没有回家的感觉。所谓的家庭生活,不该只有他一个男主人。
丁舒翼是不是白鹤?他怀疑,却不想贸然去问。如果她是,她不表露身分一定有她的理由。也许她想观察他是不是值得托付,也许她对他还不够有信心。
OK!他了解,女人总是比男人小心,他会耐心等她开口,不想再像上次要照片时把她吓跑。那次他以为永远失去白鹤,他清楚记得,那晚过得多痛苦。
韩震青打开电脑,叫出白鹤给的相片档案,反覆打量萤幕中女子,女子性感美丽,衣著时髦,站在某栋华厦前灿笑著——他觉得很陌生。
反而是丁舒翼,今晚有好几次,当她就坐在身旁,整个车厢弥漫她的发香,当她害羞地低头微笑,或紧张皱眉,他不得不故作镇定,强抑不想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她看来那么需要保护,眉眼间散发一种敏感不安的气质,这正是白鹤长久来给他的感觉——丁舒翼和白鹤很像。
韩震青打开电脑,登入聊天室。
“嗨!”白鹤已等在那里。
韩震青微笑,如果她是丁舒翼,那么此刻她在酒馆上网喽?!对了,他记得她的电脑有多先进。
他脱掉外套,点燃香烟,输入讯息——
“今天过得怎样?”
“今天嘛……开心哪!”白鹤敲出个微笑的标志。
“哦?有好事发生吗?”
“有啊!”
“愿意说吗?”
白鹤迟疑了一会儿,打出个害羞的表情。“是我的秘密哪。”
他呵呵笑,白烟从嘴畔飘升,试探地问:“今晚,你在哪?”
“你猜喽。”
“台北?”好,下个猛药吧。
白鹤缄默,足足三秒。
“怎么?我猜错了?”惨,把她吓坏就糟了。
“为什么猜台北?”
“因为我希望你在台北。”这暗示够清楚了吧,希望她自首。
白鹤又静了几秒。“如果我在台北,早就去找你喽!”
他有点失望,难道他猜错对象?他提醒著:“是吗?那么酒馆开幕时,别忘了赴约。”
“等见面了,你未必喜欢我。”
“不会的,我喜欢你。”他笃定回道。
“走吗?因为我的模样你很喜欢?”换她试探了。
“因为这三年都是你陪我,我想不出除了你,我还会喜欢谁?”
白鹤又沉默了。
“你还没跟我说,今晚你在哪?”
“河内。”她又撒谎了。
“越南?”韩震青困惑,唉,苦恼。她真的在河内?抑或她撒谎?
“是。”
“蚊虫很多。”
“嘿啊。”
“睡觉时,记得喷防蚊液,不要被蚊子咬。”
白鹤又沉默了会儿。
“白鹤,你快乐吗?”他有点担心。
白鹤打出好几个问号,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你觉得一个人比两个人好,你像是不打算接近我。”她对他不热衷,一直都是他主动。
白鹤犹豫了很久,回一个哭泣的表情。“我比你更怕。”
“怕什么?”
“怕我们相见不如怀念。”
“哦,相见不如怀念?这是首伤感的歌,放心,属于我们的应该是快乐的歌。”
“属于我们的……是什么歌?”
“等你来酒馆,我找给你听。”
白鹤回道:“我喜欢羊毛衫乐团。”
“你来,我放羊毛衫给你听。”
他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耐心地哄著她来见面。
他们又聊了会儿,窗外雨声浙沥。
他间:“你那边天气好吗?”
“大晴天喔。”至少在她心中是大晴天。
“这边下雨,下一个晚上了。”
“是吗?”
“我一个人待在屋里,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我们坐在这里听雨声,喝杯咖啡或是看看电视?”
韩震青以一首歌,跟她道晚安。
他传送歌曲档案,然后和白鹤在各自电脑前听——
ROD STEWARD 的 EveryTime we Say Goodbye,衬著雨声,陪两个人失眠。
第三章
酒馆装潢好,生财器具添购完毕,这段日子是丁舒翼最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巴黎里昂,Jeter催促丁舒翼接CASE,她一再婉拒,坚持留在台北。
Jeter早中晚打电话吼她:“等你钱花光,别跟我哭穷!”
“这些年挣得够多,省吃俭用,够活四、五十年。”爆破这行技术,人才寥寥可数,每次出任务佣金都高得吓人。
“坐吃山空,你懂吗?”
“我没偷懒,我应征了新工作,打算退休,不搞大爆炸了,顶多当顾问。”
“新工作?什么工作?”她除了爆炸还会啥啊?
“调酒师。”
“调酒师?!”Jeter嚷嚷:“你会调酒?你是会喝酒吧?”
“是啊,在美国受训时爱喝酒,喝到会调酒啊。”
“哈哈哈,哪那么容易啊。”
“哈哈哈,就那么容易。”丁舒翼笑著解释给他听:“这和火药没大分别,东调西加,测量分量,装雪克杯摇,炸出一杯饮料,只要把配料记熟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