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读生结帐时,韩震青问舒翼。“你晚餐要煮什么?”目光瞟向她的推车问:“红烧蹄膀?”
“呃、嘿啊。”她胡乱点头,一脸心虚。
“一个人吃?”
“是、是的。”天啊,可不可以不要问这个?她乱买一通,谁知道瞬间堆了那么多东西。
韩震青结完帐,换舒翼结帐,他继续问:“买鸡翅是要跟蹄膀一起红烧?”
“耶?”还有鸡翅?舒翼看工读生捞起二十支排翅,赤条条的排翅像在嘲笑她。她烦躁地掏钱买单。“是啦是啦我都要吃啦。”可恶,再问就崩溃给他看。她难道就不能在他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吗?泣~~她听见他讪讪地又问——
“最后一个问题。”
还问?
舒翼抬首,他正对著她笑。一撞见这笑容,她又心慌意乱起来。
“舒翼,酒馆晚上要营业,你打算在哪料理这些食物?”
吓!舒翼后退一步。
对厚,韩震青住家里当然可以大煮特煮,她住酒馆欸,晚上厨房是张大祥的地盘,哪有炉子让她摧残?难怪他一直问东问西,他看穿她的心思了吗?
丁舒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很精彩。在她困窘地脸颊红透、哑口无言时,韩震青笑著拎著食物,走出柜台。
在他身后,丁舒翼垂头丧气,吃力地拎著比他更多更大包的食物。完蛋了,他一定觉得她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是傻瓜。唉,爱情果然让她变傻,自尊伤痕累累。可恶,舒翼瞪著前头高挑结实的背影,他刚刚还笑?
要不是贪心地想多跟他相处一会儿,她也不会晕头晕脑地买这么多东西!
要不是希望他送她,她也不会把雨伞藏起来。结果他没有打算送她回家,凹呜~~上天不仁,她丁舒翼果真衰啊,处心积虑地使著小诡计,非但没得逞,还糗态出尽。哇啊~~丁舒翼真想躲起来大哭,她是白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惨喔,想到他跟芳艾晚上吃著香喷喷的牛排大餐,而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还得想办法把这堆食物处理掉。
心酸哪!
韩震青突然停在超市附设的园艺区,打量著各式盆栽。
有个小小的声音从背后冒出:“这种小盆栽很短命。”
“哦?”他侧首,望著丁舒翼。“我最近买房子,阳台还没整理。”他摸著盆栽绿叶。“我对植物没辙,仙人掌都会被我养死。”
“那你更不能买这种小盆栽,最好去园艺店买大盆的,那里有很多植物可以挑,而且品质比较健康。”她好心建议。
“是吗?”他思索著。
她又说:“你可以买沙漠玫瑰,它超好养,三、四天没浇水也不会死。”
“看不出来你还挺内行。”他赞美。
被夸奖了啊,万岁!舒翼脸红,心情好转。
走出超市,骑楼外细雨纷纷。
他们并肩站在骑楼下,望著雨势。
他跟舒翼说:“我今天不会进酒馆,夏树会过来盯场。”
她想著——他有约会,一定是跟芳艾。
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酸溜溜的。
“哦,我也要回去了。”就这样?唉!“再见。”舒翼转身走,突被他拉住。
“等等。”他眼睛觑著笑,指了指超市入口。“那个人好像有话跟你说。”
舒翼眯眼细看,跟著大惊失色,超市工读生拿著她的橘色小伞跑过来。舒翼慌得频频后退,喔不,千万不要~~
工读生奔来。“小姐!你的伞!”
“那不是我的。”舒翼高声否认,韩震青低笑咳嗽。
“咦?”工读生困惑。“我明明看你拿这把伞进来的啊?你刚刚不是把它挂在干货区吗?是你的啊!”
啊--我要气死啦!舒翼摇头狂乱地否认:“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小姐?”
“真的不是我的啦!”
“呃……”工读生拿著伞,困惑地回超市。
韩震青看著丁舒翼,丁舒翼觑著他。
她虚弱地说:“真的……不是我的。”
他的黑眸闪著笑意。“嗯,工读生搞错了。”
舒翼慌乱挥手。“我回去了,BYE。”逃啊,哇,丢脸啊。
韩震青长臂一伸,将她拦回。
舒翼叫:“又怎么了?”
“我的外套。”
对喔!抛落袋子,舒翼笨手笨脚扒身上外套。这时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再无法思考了。奇怪的是越急著要脱,偏偏被过长的袖管绞住手腕,于是她滑稽地甩著袖,小小身子又抖又摇,让情况越搞越狼狈。
“唉!不用脱了。”韩震青叹息,口气无奈,眼睛却在笑。
“好了,快好了……”丁舒翼努力跟外套打仗。可恶,今天是跟什么犯冲了?她丢的脸还不够吗?
韩震青对她说话,她停住动作,愣看著他。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欸。
“你下午有事吗?”他重复道。
问这个是?她心跳骤快,热血奔腾。
“没……下午我没事……”舒翼听见自己兴奋得声音都颤抖了。
“要不要帮我整理阳台?既然对园艺熟,陪我去买盆栽,怎么样?”
舒翼呆住,跟他回家?整理他家的阳台?万岁,她喜欢这个主意!
韩震青拎高手中袋子,笑道:“你帮我整理阳台,晚上我请你吃牛排。”
轰!快乐的二连发,打得舒翼乐歪歪,她用力地眨眼,怕自己听错。意思是——他们整个下午都能在一起?
他笑问:“怎么?不喜欢吃牛排?当然,如果你愿意贡献蹄膀和鸡翅,我们可以吃得更丰盛。对了,我那里还有些不错的红酒,可以配晚餐。”
现在是怎么回事?
舒翼傻傻看著他,他好温柔地对她笑著。
怎么搞的啊?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哩。
天色阴郁,细雨哀怨,但丁舒翼看著韩震青朝她微笑的样子,她错觉了,错觉自己与他站在阳光普照的草地上,在他温暖的注目中,快乐得像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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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园艺店生意冷清,老板窝在暗处看电视。忽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走进一男一女。他们身高悬殊,男的高大英俊,穿著运动服;女的瘦弱矮小,直接往盆栽区闯。
大概只是来看看的吧?
老板意兴阑珊地打个呵欠,继续看电视。当他发现那个头矮小的女人不停地将一盆盆花卉搬出来,吓!老板跳起来,笑盈盈地上前招呼。
“喜欢什么样的花草啊?要种在哪里的?”厚厚,大户喔!
韩震青指著地上选好的盆栽。“这些总共多少?”
“全部吗?”老板忍不住兴奋的口气,地上搁著的起码有十盆哪!
“还有这个——”丁舒翼又抱了两盆过来放地上。“这两盆好漂亮。”她笑著询问韩震青:“怎么样?”
“好,再加这两盆。”韩震青掏出一叠现金付帐,老板瞪直双眼,笑得合不拢嘴。
“买这么多,我特别优待你们,算你们八折。”
老板召来工读生,把盆栽抬上后车厢。盆栽数量太多,还有五盆必须安置在后座。
韩震青与丁舒翼回到车里。
“好香啊!”丁舒翼深吸了几口气。“你闻得出来吗?这是马缨丹,这一款是有香味的品种。”她缓缓地说:“我听过一首童诗是讲这种花的。”
“哦?”他微笑。“我想听。”发动汽车,听她甜甜的嗓音轻轻说著——
“马缨丹啊,马缨丹,你是高雅的小佳人,戴著璀璨的五彩皇冠,穿著美丽的绿披风在百花竞艳的盛宴,从不缺席。马缨丹啊,马缨丹,你是优雅的小淑女,带著淡淡的香味,不论人家有没有注意你,总是安静地在一旁,轻轻地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