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寒气朝他逼来,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全是冰冷的,凌睿唐的剑眉浓浓地蹙起来,没有考虑地将她拉进怀里,希望藉由他的体温帮她暖血。
“外面真有这么冷?你的身子全都冻僵了。”她实在冷得太过头,身子骨这么纤弱,无论何时,他碰到她的时候身躯总是冰的。“你就算节省也不能亏侍自己,多买件外套穿着又不会花你多少钱,到时候病着了可怎么办?看医生花的钱会更多。”
“你……放开我!”陶晚晶脸色羞赧地在他怀中挣扎,他厚实身躯的热源不断传来,热得她几乎快要虚脱。不行,她的腿发软了,他的温度就像夏日的炙阳,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体温。她的头无力地垂到他的肩上,脸上隐约泛出薄薄的一层汗水,声音虚软无力,“快……放开我……”
“不要动,你不知道你已经冻坏了吗?”凌睿唐的口吻里掺杂了些许的严厉,用力地将她纤细的身躯搂得更紧,该死的,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块,她八成生病了。
“放开……”冰冷的血液在她体内翻腾,引起陶晚晶浑身所有细胞刺痛地朝她抗议。她习惯冰冷,那是她的天性,她一点也不需要这么温暖的怀抱,可他却不晓得他的体温正是造成她难受的原因,再这么下去,她就完蛋了。“求求你……”
凌睿唐感觉到肩上的凉意,他低头注视她的面容,她的脸上满是汗水,似乎病得不轻,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拦腰抱起,将她放到床上,语气渗进心疼的焦虑,“该死的,你生病了,我得马上送你去医院。”看她全身冰冷的样子,绝非一般的小感冒,她病得不轻。
“先别……”好不容易脱离他的怀抱,体内的热度也散去了不少,陶晚晶勉强地撑起手抓住他的袖子,感觉寒气在她体内不停地蕴酿,“我只是……突发性贫血,休息一下子就没事了。”千万不能送她去医院,否则她苦守的秘密会……
“突发性贫血还叫没事?”她死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凌睿唐怀疑她是否病得胡言乱语,他瞪着她苍白的面容,“不行,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不要送我去医院。”陶晚晶将他的袖子拧得死紧,呼吸也正常下来,她抹了抹额,尽量强迫自己坐起身子,“这是老毛病,真的不用……”
凌睿唐反抓住她的手,察觉她的手仍旧冰冷得吓人,声音不禁大了起来,“你还在发冷,病得这么重怎么可以不看病,你想病死吗?”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都病成这样了,竟然死撑着不去看病,怕花钱也不是这种怕法。“你的医药费我出,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陶晚晶咬了咬牙,看来她的秘密是守不住了,她看得出他眼里的坚决,也明白除非自己将秘密说出,否则他绝对会害死她。她深吸口气,瞅着凌睿唐,“可不可以……先给我一杯水?”
凌睿唐瞪着她,松开她的手后转身倒了杯水给她,“不要再跟我争执、喝完水就跟我去看医生。”病人需要补充水分,喝完那杯水再押她去看病也不迟。
陶晚晶静静地捧着那杯水,像是沉思,过了好几秒迟迟没入口。
他瞅着她,“别想用那杯水跟我拖延时间。”要了水又不喝,她当真那么怕看医生?,不管怎么样,她今天医院是去定了。
望了他一眼,陶晚晶犹豫着该不该让他得知自己的秘密,一旦知道了,他会有什么反应?她的秘密守了二十几年,而今居然必须在他面前坦露出来,倘若他会因此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她又该怎么办,她该逃走吗?
“你到底喝不喝?”凌睿唐拉长了脸,非常没耐性等她喝水。
她没得选择,在他一个人面前曝光,或是在一堆人面前曝光,她只能有这两个可怕的路可走。陶晚晶深蹙柳眉,缓缓地叹了口气,将杯子交到凌睿唐手中。她宁愿选择对她伤害性较小的,若他愿意为她守密,那么她也不需逃了,她现在必须强迫自己信任他的人格。
“你不喝了?”凌睿唐看也没看地把杯子放到一旁,“走吧。”
陶晚晶脸色凝重地瞅着他,压根没有起身和他去看医生的样子。瞧他对那杯水那么心不在焉,她只好开口轻声地提醒,“看看那杯水。”
凌睿唐在心中暗咒了几声,心思全都放在“她生病了”这件事上,“水有什么好看的?”
陶晚晶闭眼咬了咬唇,伸手将他放在床头柜的水杯拿到他眼前,“你看看这杯水和之前你拿来时有什么不一样?”
“还不是……”凌睿唐漫不经心地瞄了下,随即被眼前的水骇住了,那杯水……表面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怎么可能?那杯水是他亲手倒给她的,而他确信这杯水绝不可能有冰块存在,只是经过她的手不到一分钟,怎么可能会结冰?
“见、见鬼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撞邪了吗?还是她会变戏法?
陶晚晶缓缓地深吸口气,将他惊愕的表情收进眼底,她摇了摇杯子,眼里尽是认命的哀伤,“这样还不够清楚吗?我是个雪女。”
第三章
雪女?!她是个雪女!
她疯了吗?还是他疯了?她说她是个……在日本神话中出现,那种穿着一身雪白和服、披头散发,只在暴风雪中出现的雪女?凌睿唐简直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话,他猛然地摇了瑶头,“不可能。”
陶晚晶蹙了蹙眉,神情专注得十分认真,“我跟你说真的。”
“你只是有令水结冰的特异功能。”打死他也无法相信她说的话,晚晶充其量只是个超能力者,但她绝不可能是妖怪,就算真的有雪女,地处亚热带的台湾平时根本不下雪,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没亲眼见过雪长成什么德行,这么炎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雪女的存在?太不可思议了,既然雪女的神话只存在于寒带的国家,若她真是雪女,她又怎能度过台湾的夏季?
陶晚晶顿时瞠目,瞧地说得那么铁齿,她实在找不出话接下他的反驳。他该惊讶的,为什么他连特异功能这种话都可以说出口,却还是不相信她是个雪女。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你摸摸我的手,就可以相信我的话。”
凌睿唐仔细地研究她脸上的神情,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触碰她的柔荑,她的手果然如冰块般没有温度,但他还是无法相信,“你都可以让水结冰,让自己的手转为冰凉也不是个难题。”
连承认她的身分还得这么累人,陶晚晶不明白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招惹上他这样的大麻烦,她主动地反抓住他的手,将之放到她纤细的颈项上,温热的触感敏锐地刺激着她冰凉的肌肤,令隐藏在表皮下的细胞隐隐发疼,“那么这里呢?这是颈动脉的位置,你感觉得到我的脉搏,假使我的特异功能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把这里的血降低温度,不是吗?”
她颈上的冰冷远比她手中的温度更为骇人,凌睿唐援缓地抽回手,感觉自己恍若在一瞬间触摸到比冰块更加寒冷的东西,他的眸间闪过一丝错愕,虽然他很想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境,但他明白此刻两个人都很清醒,“你……”
如秋水般的清澈眼瞳里闪着隐约的不安与强打起的勇气,陶晚晶微微地挪了挪身子,唇边不觉地轻颤,“懂了吗,我身上没有任何温度,我无法接受太过强烈的温度变化,所以刚才我会那么难过,完全是因为你的体温让我失去了冰冷的常态,导致我的体温失调,和生不生病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