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执,并非晚生不喝,而是晚生真的不擅饮酒,院里酿的桃李酒倒无妨,可是白千过烈,小弟会不胜酒力的。”没办法,现下只能靠自救。
“区区白干,醉不倒人的,”萧明郎听了哄然大笑,连连重拍她的肩头。“开玩笑、开玩笑,岂有人可以清醒着回书院?若你真醉倒了,不了我们几个人把你扛回去,反正看你身子也薄,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抬不动你?”
萧明郎说罢后,旁边的生员跟着发笑。
“那小弟就不推辞了。”宫樱甯望着这群醉疯子,明白再推拒下去会出事情,她默叹口气,拿过萧明朗的杯子就口。未料酒一入口如此辛辣,滚烫的辣感呛着厂她的喉头,她捣唇连连咳了好几声,瞳里多了一份水意。
“哈哈,瞧苏友执的反应,呛得脸都红了。活像个娘儿们似地。”张伯业率先取笑着宫樱甯,而后攀着萧明郎的肩。“明郎,你说,假设今夜让苏友执穿上女装,当美过天仙,不是吗?”
“别闹了,苏友执不擅酒,这么玩,明天他怎上得了课堂?”常愈看不过去,忍不住地发言。“因诗会误学,会累得念学遭夫子误会的。”
“唷,难得我们常愈也会开口呢,舍不得苏念学吗?”萧明郎咯咯地笑起,一手用力搭在宫樱甯的肩头上。“那这样,你看在眼里也会眼红吗?”
“萧先执,你俞矩了。”宫樱甯用力地甩掉萧明郎的手,不悦地板起脸。“吟诗佐酒是美事,但若喝得连礼教都抛了,岂不有辱士节?”
“对,今晚是诗会、最诗会……”萧明郎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鼻,呼出的酒气完全地冲到她的脸上。“既然你提起了,我当然不会忘掉。听夫子说过你家母送来你应州试时的试帖诗,夫于连夸你奇才,落笔之势如龙腾雾,可你到了书院后反倒平凡无奇……”他打个大大的酒嗝,失礼地戳了戳她细嫩的颊,“苏念学,不可能你进了书院后反无所学吧?吟首试帖诗让我们见识、见识,也不枉你长途奔波、花费大笔柬修的来这书院就学吧。”
宫樱甯眉间含怒,万般不想与这些人见识。可她四周全围着人,她联想逃都不知该怎么脱身,再说瞧常愈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模样,她也别指望他了。“诸位先执都醉了,还是早点回修身阁休息吧。”
“醉?还早。”萧明朗挥了挥手,“有酒无诗则庸、有诗无酒无趣,苏弟不吟首诗,岂不是负了夫子夜设诗会的美意?你要吟得好,咱们都可以放你一马;吟不好,就……”他连话都没说完,又是一阵乱笑。
“吟过试帖诗,当真可以放过我一马?”头好疼,那酒一定过烈,闷着她的胸口难以呼息,假使吟首诗就能摆脱这群醉鬼,她十分乐意。
“大丈夫三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怕苏友执吟不出来,隐瞒自己的才学。”萧明郎有心激她。
“吟,这是当然。”宫樱甯忍住头痛,思索了一会,一首凭藉夜景、咏月清明的试帖诗便脱口而出……
“好!好!真有我有的,”
末语方休,萧明郎毫不留情的力道几乎把她打趴了下去:宫樱甯咬牙忍住剧痛,只觉想吐。
“现在先执们叮否放小弟回去?小弟累了,想回房歇着。”
“这样怎么可以?”张伯业在一旁搭腔,“苏友执才学过人,我们不各敬你一杯酒,怎对得起苏友执作这么好的诗?”
“敬酒倒是不必了,小弟——”
“误,说这什么傻话,不敬怎么行呢?”萧明郎不容分说地将她的杯里添满酒。“苏友执不胜酒力没关系,我们一人敬你一杯,你只需浅啄一口。总成了吧?”
“这……”她哪撑得住啊?先前尝过一口就知酒烈,不需半杯,她连爬回去的力气都没了。
“别‘这’了,若再拒绝,可是不赏脸喽。”
萧明郎带头喝干他杯中的酒。
宫樱甯为难地撇了撇嘴,也只得喝。
接连着张怕业与数位生员轮流敬酒,压根儿不给宫樱甯任何喘息的机会,喝到第四口,她已觉得头晕自眩,浑身虚软,热气直冒上她的脸颊,扰得脑了无法思考。“各位先执,小弟……真不能再喝了。”
“瞧也明白你的腿都站不直了,没想到苏友执的酒量真这么小。”萧明郎咧出笑,“还剩两人呢,苏友执可不能厚此薄彼。”
宫樱甯拧眉,剩下的两口酒几乎是被萧明郎强灌下去的,她脑子里是很清醒,可就是怎么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别腿软。她费力地闭紧眼,想阻止脑中的昏眩感让自个儿站得平稳些。“再喝,小弟就倒了。”
“倒了?我们就搀你回去。”
萧明郎朝张伯业抛个眼色,却完全地落进常愈的眼里,他变了变脸色,眸中又像思忖着什么,隐忍住没发声。
“不,我……”后劲好强!宫樱甯摇摇晃晃又退了两步,直到靠在树干上。
“哎,苏友执,你连路都走不稳了,难不成想睡在林间?”萧明郎拉过她的手臂往自己的身上靠。“伯业,你也来帮个忙吧,我们一起送苏友执回去。”
“不……”宫樱甯咬唇,却无法阻止他们硬拉着她走,她求救地回头望着面有愧色的常愈,心中最糟的预感却愈来愈真实。
“这,不是回云居。”宫樱甯强迫自己不可闭上眼,但他们带她至修身阁,用意之明显不言而喻。可是……她不服啊,她哪一点看起来像女人?
“这当然不是回云居。”萧明郎咧着嘴,几乎瞧她瞧得发呆了,男子竟可如此花容月貌、肌肤娇嫩得令人垂涎三尺,当男人,太可惜了。“书院里规定寻常塾生不可擅进回云居,我们只得把你给带回来了。”
“不成,我得回去……”若被洞穿女儿身,那还得了?噢,头好痛。
“苏友执,别再折煞我们了,在修身阁里光睡个一晚,有什么关系?”萧明郎没料过她还有余力可以拒绝,迳自地使力将她扶过门槛。“睡一夜就行了,山长又不会因为你夜不归宿而赶你出门。”
“不成!”宫樱甯咬牙,机灵地攀紧了门缘一角。“我不住。”
“不成?那不就浪费了我们的好意?”张伯业开始扳动着她的手指,淫邪地笑道:“山长会收你入回云居,可见你也跟山长要好过了,你长得这么标致,陪我们哥儿俩一晚上,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宫樱甯脸色大变、酒意至醒,更加卖力地抓紧门棂。“无耻、可笑!我是男儿身,又怎么跟山长要好?!”
“汉朝历代皇帝,又哪个不贪恋男色?”萧明郎挽过她的腰,发觉她的腰身真是细可盈握。”苏念学,别守着礼教不放了,同性问相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尝过一逼滋味,你就明白抱男人远比抱女人来得有乐趣。”
“龌龊!”她紧咬牙关,拼死不放手;但两个大男人拖住她,她又能撑多久?
萧明郎细声笑了起来,“龌龊?那么收乐童,让你的书僮白大磨墨,夜晚侍寝就不龌龊?这些事别诅你没做过。这事在书院里正常”若非山长把你留在回云居,你岂会到目前还觉得龌龊?”
“我……!”酸软冰冷的手指抓下了木棂,血色的红花在纤指与断木间绽开,宫樱甯根本无力抗拒地被扔上席榻,她缩至角落,手中直挥着掌大的碎木,嘴里让道:“别……不准过来!”